霍豹愣了一下,隨即又滿臉堆歡,往小徑邊上一站,作了個請的手勢。冷豔白了他一眼,徑自走了。她的背影纖秀苗條,霍豹盯著,暗吞口水,自言自語道:“哼!夠辣,不過我喜歡。”他捏緊了自己的拳頭,似乎這個女人已經被他緊緊握在了掌中。
“叵耐那姓霍的好生無禮!”冷豔向林尋風告起了狀。
林尋風淡淡道:“怎麼,他非禮你了?”
“哼!他敢!諒他一個小小屠夫,也沒這麼大本事動我冷豔!”
林尋風拍拍她的肩膀,道:“你也知道,霍豹這家夥只是一個小小屠夫,除了會殺殺豬,根本沒什麼用。”
“那大人為何還將如此重大的任務交給他?”冷豔不解道。
林尋風道:“冷豔,你知道,我一直都想找機會滅了江東的那五隻小貓,報一報當年之恨。如今霍豹,就是一根導火引線。他根本就殺不了江東五虎的。”
“他殺不了,難道那一百錦衣衛也殺不了嗎?”冷豔道。
“能殺得了,那自然就最好不過了。殺不了,由我親自動手報了此仇,那也好得很!”林尋風的眼中,滿是複仇的火焰騰騰燃燒著。
冷豔道:“冷豔愚鈍。卻不知大人召我來有什麼任務是要交給冷豔的嗎?”
林尋風道:“冷香小築的那兩個大美人兒,你給我看好就行了。”
冷香小築,蘇漫雨現在住的那間精緻的小屋,就叫作冷香小築。
蘇漫雨嘆了一口氣,對坐在對面抱著琵琶的宋雪兒道:“看來他們都很喜歡冷,冷豔、冷如刀……還有這冷香小築。”她嘴裡“哼”了一聲,提到這些人這些物,似乎都讓她很不愉快,“可是我不喜歡,現在我早已不姓冷了,從前的冷如霜早就已經死了。現在的我,名叫蘇漫雨。”
雪兒道:“如……”她本欲叫“如霜”,話到嘴邊趕緊改了口:“蘇姐姐,我也不再叫作如燕了,其實我真實的名字一直都叫作‘宋雪兒’。”
蘇漫雨道:“看來我們都不喜歡過去的時光。雪兒妹妹,我是多麼羨慕你啊!有人疼,而我,連個名字都得自己起。”
雪兒疑道:“有人疼?誰啊?你莫不是說這個林尋風吧?這樣的男人我才不喜歡呢!”她想起了雪狼,像雪狼這樣的男人,才是她喜歡的,他聽她彈曲子是的眼神是多麼的溫柔,深邃而迷人,憂鬱而不羈。然而兒女情長,終被亂世左右,十年前雪狼提刀躍馬,醉臥沙場,她的曲子,卻又可以為誰而彈?縱然琵琶弦斷,除了雪狼,卻又有幾人能懂?
“迢迢江湖遠,遙遙山水秀。妾落淚,君已醉。且問君醉為誰?妾憔悴,君戰又為誰?馬蹄匆匆聲亂,紅塵何漫漫。琵琶聲中君未歸。一聲驚嘆,鏡謝ing器蘼遙怨只怨風霜,慣將青絲染。佛說五百年塵緣了斷,人嘆一千次回眸太短。半壺濁酒,思念太長。歸雁橫秋,有淚闌珊。桃花流水聲依舊,如血是殘陽。”
雪兒忍不住輕撥琵琶,低聲唱道。視窗的破洞裡,卻有幾瓣梅花被風捲了進來,有淚伴著梅花一起落下,卻是蘇漫雨的淚,她是不是為琵琶所感,想起了那個憨厚老實,照顧自己兩年多的燕樵溪呢?
蘇漫雨拾起地上的一片梅花瓣兒,輕聲:“雪兒妹妹,在萬花樓時,人人都說你梅妝畫得最好了,你能不能,給我也畫一個呢?”她悽然想道:自己終究逃不出鄭千亮這個老賊的手心,就算死,也要死得漂亮。可惜燕郎,你我終究有緣無分了……
此情此景,令兩個傷心的女人都忍不住落下淚來。
女人終究是脆弱的,不管她是抱著琵琶的女人,還是提著刀子的女人,她們的淚,總是常常溫柔地會因花落而落。
然而,冷豔也是個女人,提刀子的女人,她的心,是不是也脆弱地會落淚呢?
長笑聲中,門外一人已拍手走了進來,口中說道:“好一支感人的曲兒,好一幅感人的畫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