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霜掙紮著想要坐起來,黑大漢趕緊制止了她,又伸出食指豎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道:“姑娘,你頸上有傷,躺著別動,也千萬別說話。”
冷如霜睜著大眼仔細端詳著眼前的這個黑大漢,見他面目雖然黝黑如炭,但慈眉善目,並不生地如何猛惡,心中先自有了幾分好感,便放心地躺下了。
窗外雨聲淅淅瀝瀝,風鈴婉轉。如霜冷不住開口道:“這聲音真好聽。這風鈴,是你自己做的嗎?”
黑大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閑來無事,便做了一串。哦,對了,我剛剛進山打了一隻雪雞,正燉著呢!姑娘你先小睡一會兒,醒來便有雞湯喝了。”
山林靜寂,一切聲音都顯得那麼柔和,催人入夢,如霜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
洪天青一襲飛魚錦衣,外罩火紅披風,負著手,凝神看著落花廳右壁上的一幅畫。
畫上畫的是一匹狼,張著血盆大口,露出兩顆白森森的尖利獠牙,對著一輪圓月嚎叫。整幅畫,透著一股詭異的血腥之氣。畫名為《噬月圖》,畫下卻沒有落款,但幾乎每個人都知道,這就是鬼畫手的名作。
花狂拈著一支臘梅,慢慢地踱進大廳,道:“總旗大人來我山莊,不知有何貴幹?若說賞花,開春尚早,便只有這臘梅可看了。”
洪天青笑道:“令愛便是落花山莊最美麗的一朵花兒了,這是江湖上眾人皆知的事啊!”
花狂淡淡道:“過獎!這話老夫這幾年來早就聽得耳朵起繭了。”
洪天青道:“那花莊主知不知道,我們六扇門的一位兄弟,冷如刀,為了討令愛的歡心,捉了負心漢左行,想要送上山來,想不到竟遭了左行這小子的暗算,命喪他手。”
花狂哼了一聲,道:“活該!他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倒管起我們的家事來了!”
洪天青道:“家事國事天下事,那就都是我們錦衣衛的事!聽說左行那小子正在莊子裡作客,還請花莊主配合,交出人來,莫要讓我為難。”
花狂冷笑一聲:“配合?那就得看你鷹犬門的本事了!”暗凝神力,“咔嚓”聲響,腳下的方磚片片碎裂。洪天青只覺一股勁風撲面,直襲地人喘不過氣來,忙運氣相抗,“呼啦”一聲,身上的紅披風已被勁風吹走,不由地贊道:“好功夫!驚飈動幕,果然名不虛傳!”他解下腰畔秀春刀,身後的侍衛立刻上前接了過去。
洪天青雙手一錯,朗聲道:“洪家拳第五代弟子,領教花莊主的高招。”
花狂自創這一招“驚飈動幕”,乃是結合了少林金鐘罩鐵布衫的橫練硬功與武當借力打力之柔功兩者精粹,變鐵布衫的被動防禦為主動進攻。所謂一招鮮吃遍天,花狂在江湖成名已久,便是靠著這一招之鮮,敗了諸多高手。
當下兩人硬功對硬功,激戰起來,但聽“嘭嘭”聲響,虎虎風生,鬥了不下幾百回合,花狂漸漸臉紅氣喘起來。洪天青的洪家拳卻是愈戰愈勇,勢頭漸漸將驚飈動幕之威壓下。花狂只辦得招架格擋,猛地一拳擊出,卻因氣力衰微,慢了速度,他只覺手腕一緊,已被洪天青出左手箍住。洪天青猛將花狂拉向自己,右拳一握一旋,“砰”的一拳重重擊在花狂小腹之上——正是洪拳中威猛的殺招“拉箭縋”!
花狂整個發福微胖的身子直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廳柱之上,摔在地下,吐出幾口鮮血來。
洪天青收起拳,接過侍衛遞上的秀春刀,冷笑道:“花莊主,你老了,怎麼就不知道疼惜自己的這把老骨頭呢?卻偏偏喜歡來跟我們錦衣衛作對。公公早已下了死令,要血洗你落花山莊!我待你客氣三分,本欲網開一面,是你自己不識好歹!”他抽出刀來,便欲往花狂頸上砍落,忽覺手上猛然一緊,一隻大手已按在自己的右手手背之上,“錚!”一聲,剛抽出一半的秀春刀已入了鞘,自己身邊不知何時竟已多了一個戴著猙獰鐵面具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