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方才這人的身手,鳳鳴野眼裡閃過一抹深深的忌憚,區區一個不明身份之人便有如此高深莫測的功力,不難想象其背後的組織有多大的實力,他本想將這人拉攏在旁,助其一臂之力,但仔細想來怕是無望。
且不說如今他一無所有,一敗塗地,從這人一開始的語氣便能看去他對皇族中人的不屑,毫不掩飾的嘲諷一度讓鳳鳴野心中暴虐縱橫,然而明白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唯有硬生生地忍了下來,心中將這一切都記在了鳳鳴軒的頭上,恨意徒然上升。
若說愛一個人沒有理由,那麼恨一個人任何事物都能成為理由。
地牢內,越往裡走去越是感覺到一股幾乎要化為實質的冷意,潮濕的空氣讓人感覺濕嗒嗒的,呼吸都變得有些不順暢。
“禁軍大人,請小心腳下。”
抬腳跨過地面上那幹癟的手掌,年輕侍衛掃了一眼趴在鐵欄杆前不斷張合著嘴巴的囚犯,長時間的不曾開口說話,那囚犯只能咿咿呀呀口齒不清地發著單音節。兩人只當他見到來人激動罷了,並未有將注意力放在其身上。
“怎麼不見那掌管鑰匙的獄卒?擅離職守可是重罪,這小子閑腦袋在脖子上待著不舒服可是?”
帶領某隊禁軍的將領厲聲說道,沒想到居然有人敢無視宮裡規矩,如此放肆。
年輕侍衛熟知待在地牢內那獄卒慢弛之闕、偷閑躲靜的性格,每日都是悠悠忽忽,醉酒模樣,不見其人影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早已見怪不怪的他也只當其喝了酒不知醉在那個角落罷了。
“興許是人有三急,大人莫氣,此事屬下會注意,下面就是那重犯的所關之處,請——”聞言,想起此次目的禁軍也不再緊咬不放,加快了步伐走到了鳳鳴野所在的鐵欄面前。
昏暗的地牢裡,絲絲月光也無法照進來,握在手中的蠟燭搖曳著微弱的亮光,瞪大了雙眼的兩人也僅僅只能看到那角落處半躺的人影,淩亂的草堆和散落在一旁的飯菜。
他們的到來似乎沒有引起裡面那位主子的一點反應,那人就一動不動的待在角落。
侍衛上前敲了敲鐵欄,卻依舊沒能讓裡頭的人有絲毫回應。正當兩人心存疑慮之時,在其身邊的空瓷碗猛然破碎,一下子驚得外頭的兩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打擾了您的休息,莫見怪,本將不過是照例巡查一番,這就離開。”
雖然裡頭那人已然淪為階下囚,但總歸是個主子,年輕侍衛看著一旁的禁軍大人不卑不亢地說道,沒有低看他人亦沒有高抬自己之意,心中不免覺得佩服至極。
確認無誤後,二人隨即轉身離開,除了那‘擅離職守’的獄卒,一切似乎有恢複了原來的模樣,靜悄悄的夜裡,地牢外的侍衛們守著最後一個至關重要的夜晚,前方的禁軍們井然有序的巡查這四周,時刻戒備著。
而在皇宮某處躲藏著蹤跡的鳳鳴野兩人也隨著梟先前觀察好的路線一步步地往皇宮大門靠近。
“總算是離開那個鬼地方了,還好躲得及時,不然下一秒就要被人發現了。”
帶著鳳鳴野徹底離開皇宮逃到安全範圍的梟現在才放鬆了神經,就在出皇宮的前一秒,二人差點就要因為兩個偷情的奴才而栽在那皇宮裡,還好他們閃的夠快不然那禁軍抓到的可就不是侍衛宮女偷情那麼簡單。
能夠避開一切麻煩將這個罪名深重的鳳鳴野從戒備森嚴的皇宮內安然無恙地帶出來,梟突然有些佩服自己了。
“既然人已經救了出來,那麼本大爺也就功成身退了,後面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了。”梟隨意說道,轉身便想施展輕功離開。
“慢——你還沒能走,不將我帶離京城算什麼真正的救我一命,這生意恐怕也不算成功交易吧。”
鳳鳴野急忙攔在跟前,寂靜的街道上,兩人面面相覷,場面一度尷尬。
明知道這樣有些得寸進尺,但鳳鳴野也是無可奈何,他本就有內傷,方才為了離開皇宮更是耗盡內力,眼下自然不可能在城門口的守衛下一個人離開京城。
若是留在京城無疑是死路一條,明日行刑時辰一到全部都會暴露,屆時他再次被捕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因此他必須今夜就離開京城。
“本大爺沒聽錯?”
就算是遮住半張臉,梟那不悅的心情依舊能讓鳳鳴野感覺到,冰冷的氣息在其周身浮動,甚至鳳鳴野能感覺到那隱藏在其中的殺氣,或許,要殺他也不是不可以。
梟那危險的想法一閃而過,隨後就被鳳鳴野的話給打消了,他說:“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是既然太後會選擇讓你們派人來求我就在證明你們在江湖上的信譽與實力,帶我出城不過是舉手之勞,何必冒著抹黑招牌的念頭也要趁這一時之快,況且我安全了,你也會有好處。”
不得不說,鳳鳴野確實是一個會拉攏人心的主,都同時他的做法也很危險,若是眼前站著一位不好說話的,只怕是不管不顧手起刀落了,不過他既然敢這般說道,就證明他有把握,確實,梟比起殺心……玩心更重。
“呵呵,不愧是做過皇帝的人,可惜還是輸的一敗塗地!這樣看來,你敗了也不足為奇——”
梟極其不留臉面的嘲諷著,眼眸裡的睥睨硬是讓鳳鳴野生出一種狼狽不堪的感覺,他的眼裡除了不屑更多的卻是同情。
皇室之人的悲哀,外人看來得光鮮亮麗,卻不知裡面的骯髒腐朽。
每一步走下去都是帶著不可回頭的決心共,每一次的噓寒問暖背後都是步步為營的計謀,每一回的垂眸都不過是為了掩蓋內心翻騰的真情實意。
眼下這種看向鳳鳴野同情的目光,除了落魄之際,曾經只有一個人用這般目光看著還處在尊貴地位上的他。
“所以,本大爺將你帶離京城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