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馬文才寬容地搖頭,“我很快就想通了,這不過是男人的虛榮和麵子在作祟罷了。我們這樁婚事,本就是受兩個家庭利益所迫,都是身不由己,本來就是個錯誤。如今這樣,我反倒如釋重負。你餘生有人作伴,我內心的愧怍也消了;而我……”
“而你,也好去找那個桓是知是嗎!”王亦如突然失態地大叫,“說什麼皆大歡喜?你不過是想成全你自己!”
他們二人從未有過夫妻之實,但她如今卻號稱懷了身孕。作為夫君,他哪怕不暴跳如雷地把她趕出家門,至少也應該氣悶,應該或憤怒或受傷地來質問她吧?
或者,哪怕他想繼續維持這段有名無實的婚姻,打碎牙往肚裡咽,息事寧人也好啊。
可是,他現在是什麼態度?
體諒。溫和。善解人意。最大的情緒,只是輕描淡寫的“別扭”二字。
家中養了多年的貓貓狗狗跟人跑了,人還要難過幾日呢。而她被尊為“馬夫人”這麼多年,竟只得到了“別扭”二字。
他甚至還為她的餘生做好了打算,周到非常。
可是,他越是體貼,越是耐性,越是釋放善意,她就越覺得羞辱。
他不在意,一點點都不在意。
她以為自己的預期已經足夠低。以為過了這麼多年,多多少少,他會對自己産生一絲感情。
可即使那個桓是知已經從他的眼前消失了這麼久,他的心裡還是沒有她的一席之地。
她語帶質問:“是你想和桓是知遠走高飛吧?”
他只想趕緊出門,便道:“隨你怎麼想吧。”說著又要抬腿。
“別走。”王亦如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突然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表哥,我求你,別走。”
這一聲“表哥”叫得馬文才心中有些發酸。
但他還是硬著心腸去掰她的手:“放手。”
“我不放。”這幾年,王亦如一直端著她大家閨秀的姿態,不哭不鬧,也從未這樣屈辱地哀求過他,“表哥,我錯了,是我騙了你。我根本沒有別人,我也沒有懷孕。”
馬文才這下真的驚到了:“你說什麼?”
王亦如淚如雨下:“我以為,只要我告訴所有人,我有孩子了。你礙於面子也好,礙於馬家的名聲也好,總會願意跟我做真正的夫妻的……我沒有想到,你會真的要休了我,‘成全’我……如何成全?表哥,自始至終,我心中愛的人都是你啊。”
“所以,你這是兵行險著咯?”馬文才冷笑,“當初我爹用是知的玉佩,威逼我娶了你。現在你又想賭一把,讓我騎虎難下,好逼我就範嗎!不愧是我爹看中的好兒媳!”
“不是的,不是的。”王亦如拼命搖著頭,“表哥,我已經知道錯了!你要做什麼,我都依你,都依你!就算你把桓是知娶進門,她做大,我做小,我也不會有半句怨言的!”
馬文才用力掙開她的手,又是生氣,又心痛這個表妹:“王亦如!”
王亦如癱坐在地上,仰頭望著他:“表哥,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騙你了。你不要休了我。我從小到大,最大的心願,就是做你的妻子。我是因為太喜歡你,太想和你在一起,我才犯了糊塗的。你別休了我……”
“你已經是馬家的夫人了。”馬文也沒了心情,忿忿地才將手中的衣服丟在桌上,“恭喜你願望成真。”
“我才不是想做什麼將軍夫人!”王亦如突然站起身撲到馬文才懷中,不管不顧地去解他的腰帶,“我只是想做你的妻子而已!”
“王亦如!”馬文才掙開她,震驚地擒住她的手腕,“你瘋了!”
“我可不就是瘋了?成親這麼多年,我的丈夫從來都不碰我。”她掙不開他的手,索性整個人往前,向他懷中倒去,“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我能不瘋嗎?”
馬文才立即鬆手,往後退了兩步,驚魂未定地瞪著王亦如:“你看看你自己在做什麼!”
王亦如雙眼紅得恐怖,一雙手卻開始為自己寬衣解帶,喃喃道:“我在做什麼?我只是在做一個妻子正常該做的事情。”
馬文才不想再做糾纏,立時便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