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才睜開眼的時候, 發覺自己全身被捆得像個嚴嚴實實的粽子。
他吃了一驚, 第一反應是遭了敵軍的黑手。可轉眼一看, 周遭的一切都很熟悉, 這不正是他自己的房間嗎?
怎麼回事?他怎麼被綁在了自己的床上?
他的腦子一動,就感覺頭悶悶地痛。這宿醉之後的難過, 他並不是第一次經歷。
對了,他昨晚喝酒了。
他快馬加鞭地趕回家來, 是要同父親商量迎娶桓是知的事情的。
雖然一想到那個玉無瑕還在府上, 他就充滿了怨念。可這回畢竟是為了喜事回的家,他也就沒有提這一茬。
父親特意擺了一桌酒席為他接風洗塵。
雖有積怨,但畢竟是久別重逢。看著父親鬢角新添的白發,他的心中也有些淡淡的酸楚。
一年的戰場殺伐,他對流血殺人的殘酷已經接近麻木。可內心深處用於安置私人情感的地方, 卻似乎更柔軟了。
或許, 是知過去勸自己的話不錯。他應該去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內心, 去更為柔軟地對待自己在意的人。不要萬事都強問對錯,強求明白, 應該試著放過父親, 也試著放過自己。
對他來說,這很難。
可是, 他如今知道,思念,實在太磨人了。
他以後會和是知共同組成一個小家庭,會回到建康的將軍府, 留下父親一人在杭州。
如果父親心中真的記掛著亡母……而那個玉無瑕又真的那麼像母親的話……他或許,是不該這麼苦苦相逼吧……
父子二人一杯接一杯地飲酒,雖說不上相談甚歡,但他慢慢覺得,試著跟這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柔和地交談,似乎確實能讓他開心。
慢慢來吧,同他敞開心扉,或許也不是太難。他想。等見到是知,一定要告訴她自己的改變。
這晚的酒格外地醉人。沒過多時,他便覺得有些頭暈。
漸漸地,父親喚他“文才”的聲音也越來越模糊……後來,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怎麼現在,自己會被捆在這床上呢?
馬文才大叫:“來人吶!人都死哪兒去了!”
門立即就開了。馬統探出一個頭:“少爺,你醒啦?”
“你居然就在門外?”馬文才又是驚訝又是惱怒,“混蛋!是不是你小子捆的我?”
馬統忙擺手道:“公子,小的哪兒敢捆你啊。”
“不是你?那是誰!”馬文才吼道,“還愣在那兒幹什麼!還不快過來給本公子松綁!”
“少爺,你就別為難我了。”馬統扒著門不動,“你想也知道,這馬家上下,敢捆你的,就是老爺……我哪兒敢給你松綁啊……”
“我爹?”馬文才一愣,停止了往床邊挪動的掙紮,“我爹捆我做什麼?”
“這……”馬統欲言又止。
馬文才大吼:“說!”
馬統嚇得一抖,向身後看了一眼,才敢小聲道:“老爺他,怕你拒婚……”
拒婚?怎麼會呢?他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和父親來商量自己的婚事的呀。
莫非……
馬文才心中不安,沉聲問道:“馬統,你老實告訴我,我爹他想讓我娶誰?可是桓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