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讓他清醒一點!”馬文才道,“玉無瑕那個下作的賤人到底有什麼好,居然把他們都耍得團團轉,這像話嗎!”
“我不許你這麼說良玉!”祝英齊丟下平藍,沖到馬文才面前,“她怎麼會在太守府?你胡說!”
“我也希望我是胡說。”往事湧上心頭,馬文才胸中依舊激憤,幾乎是在拿他發洩怒氣,“可事實就是如此。我親眼看到她和馬太守卿卿我我,那個賤人現在是馬太守的小妾!她現在就是一隻寶貝的金絲雀!”
“我說了不許你這麼說良玉!”祝英齊大喝一聲,忽然揮拳向馬文才打去。
別說祝英齊身負重傷,就是平日,他也不一定能是馬文才的對手。馬文才輕松避過這軟綿綿的一拳,又順勢一掌,將他拍出了老遠。
“想打架是吧!”馬文才怒道,“要不是看你有傷在身勝之不武,我一定奉陪!”
祝英齊卻並不領情,同樣怒氣沖沖:“我就是有傷在身,也不許你這樣侮辱良玉!你若是再敢說一句,我祝英齊就算搭上這條命,也要跟你拼了!”
“好!有膽氣!”馬文才冷笑,“不想活了是吧?那本公子就送你一程!”說著真要作勢上前。
“馬公子,手下留情啊!”平藍擋到祝英齊身前,“祝公子情緒激動,又有傷在身,您再動他,他真的會死的!您若是生氣,就打平藍吧,平藍絕對不敢抱怨一句!”
“你瘋了嗎!看把我們平藍都嚇成什麼樣了!”桓是知上前拉住馬文才,低聲道,“你搞清楚!祝英齊不是馬太守!他只是喜歡玉無瑕而已,有什麼錯!”
馬文才“哼”了一聲,甩手先回了屋。
祝英齊身子虛弱,激動之下竟暈了過去。桓是知急忙上前,和平藍一道將他扶到了床上。
“小姐。”平藍小心翼翼地替祝英齊掖好被角,轉過頭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桓是知心中已經猜到了幾分,試探著問:“你想留下來照顧他,是不是?”
平藍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泣道:“小姐,平藍對不住你。可是,祝公子是為了護我才傷成這樣的。我實在是不能就這樣拋下他……”
“傻丫頭,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桓是知趕緊將她扶起來,“這些年你一直這麼辛苦地伺候我,要說對不住,也是我對不住你。”
平藍用手抹淚:“可是,我若是留下來,就有一段時間不能伺候小姐了,也不能回去給大老爺上香磕頭了……”
“女大不中留。你遲早是要嫁人的,我早點習慣也好。”桓是知心中有些發酸,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過,“你知恩圖報,伯父也不會怪你的。”
平藍低下頭:“小姐說什麼呢。平藍會一直陪在小姐身邊的……”
桓是知摸了摸她的頭,柔聲問:“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祝英齊?”
“我……我哪兒敢啊……”平藍偷偷瞥了一眼祝英齊,目光卻又立刻彈回,“我只是感激祝公子的救命之恩罷了……”
“看來是真動了凡心啊。別蒙我了,我們朝夕相處這麼多年,你在想什麼,我一眼就看出來了。”桓是知嘆了一口氣:“只不過,這位祝公子對那位玉姑娘太過執念,你喜歡上了他,可要吃苦頭的……”
平藍扯起一絲苦笑:“小姐,祝公子是名門望族的公子,而平藍只是一個小小的奴婢,哪兒敢說什麼喜歡呀。我只知道,我要是就這麼把他丟在這兒,良心會不安的……”
“我看啊,是你的心已經丟在這兒了。”桓是知無奈,“好在孫恩之亂暫時平了,朝廷很快會駐兵於此,吳縣倒也還安全。”
她給二人留了銀兩和馬匹,又幾番叮囑平藍珍重,便動身返回建康。
回京的路上陽光明媚。
可她的心上卻籠罩了一層陰雲。
嫁衣沒能穿上,卻披上了喪服。
桓是知越來越瞭解,何謂人生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