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入木。
那馬兒微微受驚, 跑動了兩步, 見無甚危險, 便又停下, 埋頭吃起草來。
幾乎同時,桓是知的包袱也落到了地上, 裡面的東西散了一地。
適才千鈞一發。情急之下不及多想,她揚手就將手上的包袱拋了出去。
疾馳的箭應是撞上了包袱中的金銀, 偏轉了方向, 小紅馬這才逃過一劫。
桓是知長舒一口氣。
馬文才看著地上散開的包袱,又看看桓是知:“是知,你這是做什麼?”
桓是知見他沒有再搭箭的意思,這才放下心來,昂起頭道:“我還要問你在做什麼呢?你為什麼要殺它?”
馬文才瞥了一眼小紅馬:“這樣的畜生, 難道不該殺嗎?”
桓是知不解:“你不是說, 小紅它是你從小養到大的嗎?你不是說, 你最喜歡的就是它嗎?”
“正是因為如此,它才該死。”馬文才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我把它從不到一歲的時候養到現在, 它生病的時候,我急得都吃不下睡不好, 天天跑到馬廄去看它。可是它呢?居然就那樣乖乖地跟著一個小毛賊跑走了。這樣不知好歹的東西,你說,難道它不該殺嗎?”
桓是知其實對這匹笨馬也有些生氣,恨不得踹它兩腳。但她還不想讓“小紅”血濺當場, 便爭辯道:“它只是一匹馬呀,它哪兒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啊。人犯了罪,上了公堂,還有開口喊冤的機會呢。它的馬嘴又不能申辯,就這麼‘斬立決’了,豈不是太不公平了嗎?”
馬文才“哼”了一聲:“我才不管什麼公平不公平。我待它好,是因為它忠心有用。既然它都不聽我的話,也就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必要了。”
“你……”馬文才說來就來的霸道與蠻橫還是能讓桓是知瞬間氣悶,把不過一刻鐘前二人的柔情蜜意忘得一幹二淨。她幹脆也放棄了講道理,“反正,我不許你殺它。你要是殺了它,我就……我就不理你了!”
撂下這句狠話,她便不再看他,蹲下身收拾起散開的包袱來。
馬文才張了張口,又不滿地瞪了一眼那匹在“事不關己”地悠閑吃草的小紅馬,終究沒再反駁。
“喏。”他把散落到遠處的一些銀兩撿回來,蹲下身,放到她的包袱裡。
桓是知抬眼,見他有主動示好的意思,臉上的神色也緩和了些,扁了扁嘴道:“你呀。剛才若是真的把小紅給射死了,現在傷心難過的,還不又是你自己嗎?”
“我才不會為背叛我的東西難過呢。”馬文才移開目光,“我不殺它,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桓是知立刻接話:“你說的啊?你不殺它了?”
“嗯。”馬文才站起身,“就饒它一回。不過下一次,我可不會手軟。”
“多謝馬公子。”桓是知見好就收,笑嘻嘻地起身,握著右拳伸到他面前,“伸手。”
“幹嘛?”馬文才猶疑,但還是乖乖伸出了手。
桓是知松開拳頭,將一錠金子放在他的掌心。
那錠金子上有一點小小的洞和一處簇新的刮痕——顯然,剛才那箭就是撞上了這錠金子才偏轉方向的。
“這個送給你。我希望,這枚‘受傷’的金子能夠提醒你——”她故意頓了一頓,“以後,不要再傷害你自己了。”
“傷害我自己?”馬文才面帶不屑,“本公子可沒有這種特殊的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