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姑娘有何事?”桓是知不情願地停住腳步, 眼睛卻仍舊盯著馬文才跑走的方向。
玉無瑕來不及順氣, 道:“桓公子, 我想問問你, 英臺她現在,怎麼樣啊?”
“不清楚。”桓是知心不在焉, 言簡意賅。但見玉無瑕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終是有些不忍, 解釋道, “嗯……我們一起下的山,但是為了完成先生布置的任務,就各自分開走了。不過,有梁山伯和荀巨伯陪著她,你不用擔心。”
玉無瑕問:“那……她最近開心嗎?”
“挺開心的。”桓是知努力謅道, “你下山後, 她有幾天確實不太精神, 但很快就好了。胃口貌似還變好了,最近還胖了些。”
玉無瑕有些寬慰, 嘴角微微上揚:“那就好。”
桓是知抬腿要走。玉無瑕又叫住她:“桓公子。”
“還有什麼事啊?”她不是要把祝英臺的一日三餐都打聽一遍吧?
玉無瑕垂下眼, 猶豫了一下,才低聲道:“請問, 你最近有聽說過祝英齊,祝公子的訊息嗎?”
桓是知一愣,一言不發地望著她。
“就是祝家的八公子,英臺的哥哥。他在尼山書院待了不少時日呢。我上山的時候他也在。”玉無瑕以為桓是知忘了祝英齊是誰, 忙解釋道,“後來我下山了,他還在山上……聽說,他在書院的時候生病了?我想問問,現在,他怎麼樣了?應該,早就康複了吧?”
祝英齊那樣氣宇軒昂,一表人才的青年才俊,任誰見過一面,都很難忘記。桓是知和他在書院打過數次照面,還簡單地聊過幾句,自然還記得。
當時書院裡就有人傳說,這玉姑娘與祝英臺的糾葛,其實還涉及到祝家的這位八公子——
“聽說這玉無瑕過去是大戶千金,還和祝家最小的公子有過婚約呢!”
“最小的公子,那不就是祝英臺?”
桓是知既已知道祝英臺是九妹,那麼這最小的公子,應該就是祝英齊了。
而再看現在玉無瑕這欲說還休,語聲竊竊的模樣,桓是知對彼時的傳言便更信了幾分。
“桓公子?”玉無瑕出聲打斷她的回憶。
桓是知看向玉無瑕。
芙蓉面,柳葉眉。眼神楚楚。
難怪祝英齊會為她生病,馬太守也為她著迷。
“玉姑娘。”桓是知望著她身後的文思樓,輕聲道,“這裡不是祝家。你關心錯人了。”
玉無瑕愣住。
她沒料到桓是知會忽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回去吧,馬太守還站在那兒等著你呢。”桓是知丟下這句話,便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向前跑去。
馬文才已經簡單地收了些細軟,立時就要回書院去。
除夕將近。若是平時,桓是知必會勸他不要慪氣,在家過完年再回去。
可她從未見過馬文才這樣臭的臉色,比上回被馬太守在大庭廣眾之下甩耳光還要難看。他周身彌漫的憤怒、委屈和絕望,似乎要將自己和靠近他的人都燒為灰燼。
桓是知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只是飛快地跑回屋子,翻出包袱就要跟著他出門。
巧兒仍站在那一桌早點旁邊待命,見桓是知著急忙慌,馬文才又冷著臉從門前掠過,忙問:“小姐,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回書院!後會有期!”桓是知沒時間解釋,沖她擺了擺手便躍出了門檻,“文才兄,等等我!”
馬文才沒有止步,但聽見她的聲音,終究是放緩了步子。
桓是知忙邁開大步追了上去,一言不發地跟在他身邊,不時用眼神偷偷觀察一下他的神色是否有變化。
二人沉默地出了城,仍沒有一個字的交流。
桓是知心中悵然。雖然咫尺相近,可馬文才卻像躲進了一個無形的“櫃子”。
她能感受到他的無助和心痛,也知道他的內心早就淚流成河。
可是,這個“櫃子”,根本就沒有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