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難眠。
自打丟出茶杯, 背身關門, 桓是知嘴角的笑, 就再也沒有壓下去過。
與馬文才貼身相對的場景在腦海中不斷重現, 一遍又一遍。
每想一次,她的笑就深一分。
念及禮教, 頭腦中還是會生出些許的“自責”與羞赧;但天然的歡喜卻是自心底湧出的。
是夏夜的焰火。是春天的泉。
少女懷春,心湖激蕩。
吹熄燭火, 和衣躺下。在床上輾轉了不知幾個來回, 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再睜眼的時候,天光大亮,巧兒早已經備好了洗漱用品,靜靜地在門外等著她醒來。
她開啟門,隔壁那屋的門也隨即開啟了。
馬文才已經梳洗完畢, 穿戴整齊, 笑著沖她打招呼:“是知, 早啊。”
若無其事,神清氣爽。好似昨晚“酒後亂性”的另有其人一般。
這家夥不是醉酒後“失憶”的那種人吧?
桓是知卻仍是有些不自在, 目光躲閃, 暗自嘀咕:“已經不早了。”
他走到她面前:“昨晚睡得可還好?”
“還好還好。”她聽他提起“昨晚”,怕他當著巧兒的面說出什麼沒正經的話來, 忙岔話道,“你這是要去哪兒?”
他語氣立時沒有了之前的輕快,猶豫了一下,道:“嗯, 我向我爹去問安……”
“咦?”桓是知眼睛一亮,有些驚喜,“你……”
“行了。”馬文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擺擺手,“我先走了。”
嘴硬心軟。他終究還是聽進去了她的話。
她喚他:“馬文才。”
他回頭:“嗯?”
她笑道:“好好說話。我等你回來吃早點。”
“嗯。”他點點頭,回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
清晨的陽光打在他身上,他整個人都籠罩在溫暖裡。
桓是知微笑著將目光從他離去的背影上移開,轉過頭,卻瞧見巧兒正低著頭在笑。
“你又笑什麼?”她從巧兒手上接過擰好的毛巾。
巧兒道:“沒什麼,就是覺得少爺和‘少夫人’一大清早就甜甜蜜蜜的。巧兒見了,也禁不住跟著開心起來。”
“臭丫頭。”她用毛巾遮住半張臉,“現在連你也敢打趣我了嗎?”
“巧兒不敢。”巧兒笑道,“那不是,遲早要叫‘少夫人’嘛。我就是先習慣習慣。”
“你這張嘴怎麼也這麼貧。”她把毛巾丟回盆裡,眯眼道,“懶得跟你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