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立即換上笑臉:“公子啊,小的這不是怕他們兩個弄髒公子的衣服嗎?”
梁山伯起身道:“看他們比我們還要小兩歲,實在怪可憐的。我們這些菜才吃完一半嗎,就讓他們倆吃吧。”
“這使不得啊,公子。”小二急了,“這要是讓這下賤的乞丐坐到我們店裡,我們以後就沒法做生意了。”
“下賤?”梁山伯面帶不忿,“你這小二哥說話好難聽。他們二人不過是沒有投生到一個富裕的家庭,怎麼能說他們下賤呢?”
“好了,你別為難小二了。”桓是知解下自己的包袱放在自己的桌上,解圍道,“我給他們倆一些錢,叫他們去別處買東西吃,填飽肚子不就行了?”
“是知,你也覺得這兩位小兄弟沒有資格坐在這裡嗎?”大概對之前桓是知割裂草鞋的事情仍未釋懷,梁山伯有些較真,“那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們這些人,沒有資格和你這個尊貴的桓公子坐在一起啊?”
桓是知也站起身:“梁山伯,你這是什麼話?難道你現在,還在為剛才那個賣草鞋的打抱不平嗎?”
“賣草鞋的?”梁山伯道,“桓是知,你聽聽你自己是怎麼稱呼那位兄臺的?語氣中的不屑實在是太讓人不適了!”
“我又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叫他賣草鞋的怎麼了?”桓是知急了,“我說你怎麼這麼神經過敏啊。那個人難道是你家親戚不成?”
祝英臺也站起身:“桓是知,你說話注意一點,別對山伯大呼小叫的。”
“祝英臺你搞清楚啊。”馬文才也起身道,“明明是梁山伯先對是知大呼小叫。”
荀巨伯在一旁急得擺手:“喂,我說他們……”
“閉嘴!”四人一齊吼他。
“不能閉嘴!”王藍田大叫,“那兩個小子把我們倆的包袱偷走了!”
眾人聞言,急忙低頭,果然,桌上放著的兩個包袱不見了。再一扭頭,那兩個乞丐剛跑出飯館。
“混蛋!”馬文才怒喝一聲,第一個追出去。其他人也連忙跟上。
飯館外拴著六人的馬。那兩個乞丐各持一把匕首,熟練地割斷了繩子,跳上馬就要離去。
馬文才從背後抽出弓,正要搭上箭,祝英臺卻攔在了他的面前叫道:“不要殺人!”
馬文才喝道:“你讓開!是知的包袱也被搶走了!”
祝英臺不動:“你的包袱裡不是還有錢嗎?不夠的話,我的給你們!”
“你……”
二人正僵持,卻聽見耳邊閃過一陣弓箭離弦之聲。接著便聽見一聲慘叫。
那個偷了桓是知包袱的乞丐被射中了左肩,肩頭立時冒出一大灘血汙。他在馬上晃了一晃,最終還是咬牙抱住了馬脖子,忍著劇痛逃跑了。
眾人這才看清射箭之人,訝異道:“是知?!”
桓是知面如寒霜,仍舊維持著拉弓的姿勢。她把弓複又插回背上,心有不甘:“該死,被這兩個小壞蛋跑了!”
“是知,你為什麼這麼做?”祝英臺一臉震驚。她方才只顧著攔住馬文才,完全沒料到桓是知會出手傷人。
“我才要問你為什麼這麼做呢。”桓是知一臉嚴肅地質問,“你攔著馬文才幹什麼?他要是出手,說不定能把另一個小偷給射下來呢。”
“你還想殺了另一個?”祝英臺氣道,“你怎麼這麼冷酷無情啊?”
“誰說我想殺人了?”桓是知覺得祝英臺簡直不可理喻,“我只是要射傷他,把他從馬上射下來而已。祝英臺,你有沒有搞錯啊,他們倆偷了我們的錢,你不幫忙抓小偷就算了,現在卻在這裡指責我?”
“是你搞錯了吧。人命關天。”祝英臺覺得桓是知簡直鐵石心腸,“你們桓家還差那點錢嗎?射下來?你怎麼這麼自信?萬一你射中他的要害,他死了怎麼辦?”
“我當然自信了。你別忘了,我的箭法一直都是書院裡的第一。”桓是知氣得不輕,“況且,什麼叫我們桓家不差那點錢啊?我們桓家不差錢,就活該被人偷嗎?你們祝家也有錢。你家門口是不是掛了一塊牌子,寫著‘歡迎賊寇大駕光臨’啊?”
祝英臺也氣得夠嗆,叫道:“強詞奪理!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嗜血兇殘的人!”
桓是知也大叫:“我也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善惡不分的人!”
“好了!”荀巨伯又夾在了中間,“是知啊,英臺並不是反對你抓小偷,她不是害怕你一失手,把人給弄死了嗎?”
桓是知聽荀巨伯的語氣竟是向著祝英臺,怒火更盛了,隨口道:“死就死了!這樣恩將仇報的小賊,在這世上也是禍害!我包袱裡的金銀,夠那個小壞蛋治一千次箭傷了,便宜他了!沒射死他,算他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