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熄了。
屋內卻沒有太暗,月光從窗外瀉進來,桓是知能看清書案上那兩枝梅花。
屋外寒風呼嘯。桓是知心神不寧。
“文才兄。”她知道他還沒睡著。他適才不輕不重地咳嗽了兩聲。
“嗯?”
桓是知睜眼瞪著房頂:“風這麼大,今晚是不是要下雪呀。”
“也許吧。”馬文才簡單地應了一聲。半晌,又想起什麼,“你是不是還冷?”
桓是知忙說:“不是不是,不冷了。”
屋內建了兩個爐子,燒的都是上好的獸金炭,屋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松枝清氣。
“那就快睡吧。”馬文才說著又咳嗽了兩聲,“咳咳,明天還要上課呢。”
桓是知支起身子,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要不,你也到床上來睡吧?”
空氣忽然安靜了。半晌,火爐中的炭火發出了一聲輕微的爆裂。
“你說什麼?”馬文才的聲音中帶著極度剋制卻又壓不下去的驚喜。
“我、我什麼都沒說。”桓是知急忙躺下蓋好被子。
“算了,我馬文才絕不強人所難。說好尊重你的生活習慣就決不食言。”馬文才也再次躺平,“就讓我在這寒風凜冽的夜裡……咳咳咳咳咳……”
後面這幾聲咳嗽,怎麼聽都覺得太刻意了。
桓是知內心有些猶疑,但話已出口。這地凍天寒的,她也真擔心馬文才在那冷地板上凍出個三長兩短來。適才,馬文才逗了自己兩句後便乖乖地抱著被子去地上睡了,況且他今天還給自己準備了這麼多東西,她總不能恩將仇報吧?
“行了,別裝了。”桓是知默默翻了一個白眼,“你再假裝咳嗽,萬一真生病了,那可就是活該了。”
馬文才這才見好就收,抱著被子站在床邊,一臉誠懇地問:“你想好了?不後悔?”
這話說得,好像她桓是知是答應賣身一樣……為了掩飾尷尬,桓是知幹笑了兩聲:“哈哈,兩個大男人躺在一起睡覺而已,這有什麼好後悔的……”
馬文才還是站著不動,瞪著圓圓的眼睛,像一個不放心的小男孩:“真的?”
桓是知耐不住性子坐起身,看馬文才光著腳站著,皺眉道:“抱床被子,像個大傻子一樣……我說你是怕自己不生病吧?動作快點,你到時候受了風寒……”
馬文才看著喋喋不休的桓是知,忽然很開心地咧嘴笑了起來。他把那被子往桓是知頭上一丟,整個人撲過去,樂呵呵地壓在了上面。
“啊!”被砸到頭的桓是知驚叫一聲,接著聲音就被關在了棉被裡,變得悶悶的,“馬文才,你要死……嗚嗚嗚,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馬文才使壞,稍稍悶了她一會兒才鬆手。桓是知手腳並用,掙紮著把被子踢開,大口地喘著氣:“馬文才你要死啊你……”
“噓——”馬文才一臉無辜,“小聲兒點,大晚上的,別影響同學睡覺。”
“你!”桓是知恨得咬牙,“我就知道,對你心軟,就是對我自己殘忍!中山狼!”
馬文才卻是心情大好,笑道:“對,我是中山狼。只希望這位東郭先生不要再著涼胃痛了。”說著俯身上前給桓是知蓋被子。
桓是知剛在被窩裡一番狼狽地踢打,發絲稍亂,領口也被稍稍掙開了一些,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