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當然是男子啊。”大夫說,“否則,何以在這書院內讀書呢?”
王藍田呆住:“什麼?男子?這、這不可能啊……”
祝英臺適才也聽見了桓是知同這大夫的低語,便故意搭腔道:“大夫,你可確定?這書院裡要有女子,可是大事啊。”
那大夫語氣堅定,道:“老夫行醫數十載,這還能弄錯?老夫願意以項上人頭擔保,這位公子,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子。我說王公子啊,你大老遠把老夫請來,就是為了這個?這是在跟老夫開玩笑嗎?”
王藍田張口結舌。圍觀群眾立刻又換了牆頭,紛紛議論起來。
“原來桓是知真是男的呀!”
“我早就說了他是男的。人家上層貴族都有些小怪癖多正常啊。而男子追求柔美,是現在頭等高階的風尚,你們還不信!”
“你什麼時候說的啊?”
“就剛才啊……”
“那看來,祝英臺也應該是男的咯?”
“必須是啊。你沒看他蹴鞠時那股子狠勁,要真是女的就見鬼了!”
“馬後炮……”
桓是知小腹的疼痛已經減了一大半,她沖王藍田投去勝利的一瞥,笑道:“多謝王兄給小弟請的好大夫啊。誒,不對,我看你粉面含春的,怎麼看怎麼像一個女子。大夫,要不你也給他把一把脈?”
“哼,我們走著瞧。”王藍田又一次失了面子,氣得拂袖而去。
馬文才看著面帶得意的桓是知,一時間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可一看大夫腦門上細密的汗珠,對桓是知又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略一思忖,他便恍然大悟。
以腦袋擔保桓是知是男子?如果不這麼說,這大夫恐怕是腦袋難保吧。
桓家的作風果然硬派,和和氣氣、輕聲細語的幾句便唬住了人。
可今日這一出,騙得了其他人,卻讓馬文才心中的懷疑又加重了一分。
但他一點都不因桓是知有顛倒黑白的嫌疑而氣悶。相反,他對她又多了幾分欣賞。
無論是男是女,桓是知都是一個有意思的人。
此人好似一口在挖的礦井,或許會讓妄圖一探究竟的人灰頭土臉;但人們總願意相信,那礦井下藏著珍貴的寶藏。
他願意桓是知做自己的室友。整個尼山書院,也只有桓是知才配做他馬文才的室友。
身份風波暫過,桓是知的書院生活總算恢複了平靜。她和荀巨伯的“邦交”終於恢複正常,和祝英臺的關系也比過去親近了一些。
可室友馬文才態度的轉變,卻著實讓桓是知有些“受寵若驚”。
那日吃完晚飯,桓是知同祝英臺等人散完步,就準備回房,看一會兒書便睡。
剛推開房門,桓是知就覺得有點不尋常。
這屋內飄著一股子淡淡的香味。
地上的被褥不見了,一邊的大床上鋪著兩床嶄新的新棉被。書桌上已點上了暖黃的燈,光暈下有一個小瓷瓶,裡面插了兩支梅花。桓是知捏起一枝,花兒尚是花骨朵,斷莖也很新鮮,應該是不久前剛折的。
再看房間的另一頭,不知何時多了一扇實木屏風。桓是知轉到屏風後,竟瞧見了一個大木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