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西鳳微微一愣,同時轉眼對向他漆黑的眸子:“師兄,葉錦、葉華和師父還等著你回去,你不像我,早已經孑然一身,陽間本也沒什麼可以留住我的東西。對我而言,在哪裡都一樣。”
葉繁靜靜看了她半晌,眸中有些失落,他輕輕吐了口氣:“只是留下我,如此……你也為難?”他的語氣中分明帶著無奈,甚至有一絲懇切。
洛西鳳有些不解:“就算你明知道可能會死,可能永遠回不去?”
“不錯。”他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猶豫。
“就算最終,你什麼也得不到?”
“不錯。”
“就算……是沒有希望的等待?”她感覺她的喉嚨有些乾澀,她覺得這些對葉繁來說有些殘忍。
可惜,對方的回答依舊堅定無比:“這些對我而言,都不重要。”因為你永遠不懂,只要陪在你身邊,便是我這一生最值得的事情。
葉繁苦澀地垂眸笑了笑,低聲呢喃著:“你不會懂的。”
洛西鳳頓了頓,有些恍惚……葉繁啊葉繁,我又怎會不懂,正是因為我懂,我才希望你過的好,至少要比我好,這樣也不枉你我相識一場。
洛西鳳轉首,目光再度投向遠方,視線逐漸放空。
靜了半晌,屋頂下方忽然傳來青南鳶的聲音:“我說屋裡怎麼沒人呢?居然全上屋頂了。”
男子說完,腳下輕輕躍起,飛到了兩人身前。
兩人皆有些嫌棄地瞧了一眼青南鳶,這個男人一來,頓時便聒噪了些許。
“你倆這算是什麼表情?本大人親自陪你們屋頂吹風,這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青南鳶對於兩人的反應表示十分不滿。
洛西鳳抿了抿唇,將臉撇到了一旁,不想搭理他,沈無葉的事情青南鳶有一定責任,就算如他本人所說,是沈無葉自己尋死,那也是死在他的手中,如果不是打算藉助他接近鬼王,救回沈無葉,她根本連一刻也不想看見他。
青南鳶見兩人都不搭理他,自討了個沒趣。不過這似乎並不影響他屋頂吹風的好興致,男子十分厚臉皮地尋了個位子打算坐下,然後他便一眼相中了洛西鳳和葉繁只見那段空隙。
兩人之間的距離離的有些遠,不知是故意為之,還怎麼地,總之這距離很輕易地便被青南鳶捕捉了去,於是他沒皮沒臉地坐了過去。
青南鳶剛坐下,洛西鳳便猛然起身,冷聲道:“你慢慢吹風吧,我先回房了。”
女人走後,屋頂便只剩下葉繁和青南鳶,兩人大眼瞪小眼,葉繁心裡怨懟此人來的不合時宜,青南鳶則是不滿他和葉繁都是男人,怎地洛西鳳對待他們倆的態度會存在這麼大的差別。
青南鳶:“你瞪我幹什麼?又不是我讓她走的。”
葉繁:“你大概還沒搞清楚狀況,她很討厭你,你看不出來麼?”
青南鳶並沒有很意外,反而很無所謂地咂了咂嘴:“我殺了她的心上人,她討厭我這很正常。她若不討厭我,我反倒懷疑。”
“你既然清楚,何必上來招人煩?”
青南鳶若有所意地看向葉繁,眯了眯眼,聲音狡黠道:“你該感謝我,不是嗎?”
葉繁輕吐了口氣,眉間滿是擔憂:“她若有事,我絕不會放過你。”
青南鳶將手中的桂花糕吃完,又有些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淡淡道:“還是擔心好你自己吧,我敢保證,落落一旦進宮,不出三天,你陽間人的身份便會被拆穿,屆時你就算留在她身邊,也只是給她添麻煩而已。”
葉繁聽聞心中面容一驚:“怎麼說?”
青南鳶冷笑著看了看葉繁,直言不諱:“你當陰憐和陰玄是吃素的嗎?落落有女裝掩飾身份,另外,她如今的體質與我們冥界之人幾乎無異。但你不是,老太后如果想要對付落落,你說她首先會對付誰?”
葉繁垂眸思忖了片刻,緩緩道:“是我?”
青南鳶撣了撣手中的桂花糕屑,慢條斯理道:“不錯,還不算笨。所以若要保護落落,你最應該做的,就是遠離她。”
葉繁頓了片刻,臉上『露』出了一絲猶豫。
青南鳶也管葉繁是作何感想,該說的他也說了,跟個男人坐在屋頂吹風,他本也不是很樂意,於是站起了身,準備離開。
“落落是我送進去的人,也就是鬼王的人,鬼王自會照應,何況她機智過人,身手也不差,你根本無需太過擔心。”青南鳶開口補充了一句,便也不再多留,腳下御風落回了院子裡。
原本在花燈節洛西鳳就要進入冥府,因為種種原因,又不得不託了這許多天。
青南鳶為免多生事端,次日一早便喚來轎輦,欲將洛西鳳送進冥府。
早上洛西鳳是被丫鬟叫醒的,醒來後還未來得及寬衣,房內便又跑進了兩個小丫鬟,手忙腳『亂』地抬進了一個浴桶。
洛西鳳瞧著那巨大的浴桶,心中忽然湧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她一臉疑『惑』地看向一旁的丫鬟。
“小姐,大人吩咐你即刻沐浴,莫要誤了時辰。”一旁丫鬟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