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妖修看起來涉世未深。
無央面部表情的睜開眼,看見自己的小徒弟又開始慘兮兮地要吃食,如今他已是收徒一年,他之前被她軟磨硬泡,熬不過便放縱了些時日,但是他現在必須下決心要改正她這個惡習。
“修道者不可縱六慾,食慾乃是大忌,有損丹體,易堵筋脈,為師見你修為已是築基,本就可辟穀,怎還縱口腹之慾。”無央已然確定這妖修並無惡意,且這徒弟如此沒心沒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對人毫無防備,若是修為太差或是壞了體質,將來如何在三千界生存?
三千界不是遊樂場,魔修大把,正道道貌岸然者也多,時常有殺人奪寶之事,倘若她要去歷練,去哪個秘境,修為太低又無防備,可畏是危險至極!
她總得獨自出去闖蕩的,不然如何成才?總不能永遠靠著師父吧,而且他已然至渡劫期,離羽化飛升唯有一步之遙,雖說這一步是道途最難的,但若他有一日羽化飛升……
無央感覺自己的心抽了一下,他的心裡彷彿有另一個聲音,為什麼不能永遠依靠著我?她這麼稚嫩柔軟又單純,若是永遠在你身邊,便不需考慮如此之多——
他眼眸徒然睜大,剛才那一刻他在想什麼?
然後他垂頭一看,他那小徒弟又開始嚶嚶嚶的撒嬌了,他深吸一口氣,十分堅定地開口:“不可!五穀壞體質,修道者得有堅韌的忍耐力,這點都忍不了,如何修道?”
不可以,若是驕縱放縱便是害了她。
書丹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但是無央那張臉冷的跟塊冰似的臉,已然知曉在這裡討不了食。
“那我時常下去與師兄妹們一同修行嗎?”書丹起了哭腔,只得退而求其次,下去了話肯定有吃的。
無央挑了挑眉,用腳指頭都能知道她在想什麼,他冷冷開口:“定然哪個師兄又給你帶點心吧?”他聲音又冷了點,“別以為師父不知道。”
書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一大一小對峙了兩息,無央不必不讓,絲毫不肯鬆口,書丹終於嚶嚶嚶的哭了起來!
“在師父眼裡我就是這種人嗎?”她看起來委屈極了,“其實那什麼點心一點也不重要,我可是認認真真在修行,我修的是煉器之道,得去外邊買材料的!對!我下去就是為了買材料!”她眼淚越掉越多,“師父瞧瞧您道場裡的花都是我摘的,雲霄宮哪裡有這樣多的花,還不是我日日下去摘的,不過是見師父這裡冷冷清清,想讓你開心——”
書丹並不是不重修行之人,也知道無央的考慮,五穀損體,但是她想妖修,而且是一隻蜜袋鼯,蜜袋鼯喜好甜食,食物甚至能讓在她在煉器中思維發散且更穩,而且她也可以極力排除雜質,妖獸比人更親近自然,而且不同的妖獸都有各自的修法,有的喜靜,有的喜動,書丹便是喜動,而且是不能閉關,她在煉器中修為長進,也在煉器中漸漸悟道,這些無央都不知道。
畢竟她遮蔽妖氣的靈器可是能騙過天道的東西,更別說無央——應該說蜜袋鼯就是一個bug,難怪總是早夭,甚至從來沒有修成人形的蜜袋鼯,書丹可畏是第一隻。
她在琢磨著,既然能做出騙得過天道的東西,那麼能不能做出一個靈器,可以靠著靈器在天道之下不守規則為所欲為?
書丹這個想法一出,天空就隱隱約約有雷聲翻滾。
現在還不是時候,她修為太低了。
但是還不能讓無央知道她是一隻妖獸,因為這一世他的愛人看起來特別的固執,而且不好說話,現在知道她是一隻妖獸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把她趕出去。
她連吸陽氣的最好方法也沒有找到,也有一些方法,但都是對無央不利的,書丹當然不會用。
而現在她也只能使出拿手絕招——撒嬌和哭。
無央的心又抽了抽,那些長年累月累計起來的令人膽寒的劍意與煞氣在她面前彷彿起了不作用,她一哭,他的心彷彿跟著慢慢碎掉,那眼淚就像掉在他心裡。
他躬身垂頭給她擦了擦眼淚。
“別哭了。”他聲音很輕。
兩人離得很近,女孩兒身上香甜的氣味又傳了過來,像是引人品嘗的誘人果實,強者的本能讓他隱隱約約感覺到不太對勁,彷彿是從中可得力量的寶物。
他學識淵博,知天文地理,也曾一一對照妖獸猜測她來路,最接近的是蜜袋鼯,但是蜜袋鼯根本修不了人形,典籍中也從未記載。
“罷了。”他的手掌摸在他柔軟的頭話,她的睫毛濕噠噠的,每一次顫抖都令人心碎,他的聲音很輕,有種哄喚的意味,“雲霄宮裡,師父給你弄了這般多玩具,想來是玩不膩的,你要何材料,不必親自去尋,寫在懸賞欄上便是,師父有的是靈石讓你花……”他長長的睫毛微垂,“你若是要去摘花,雲霄宮每日開放一個時辰,這便給你去摘花……”
“但是,必須在時間內回來。”他的聲音不容反抗,“也不可荒廢修行。”
書丹一愣,只見無央慢慢嘆了一口氣,眼瞼動了動。
“師父要閉關了。”
他得修心,他感覺到了自己的道心失了純粹,這樣下去不行。
“師父即使閉關,也能感覺到你。”他看著她,輕聲開口,“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