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的夫君名為田尚,當年阿香嫁給他時,他還是個窮小子,如今卻已是洛陽太守。
阿香也算是小門書香世家出身,她是家中庶女,喜歡上田尚之時,田尚不過是窮書生,當年的田尚是個寒窗苦讀、饑飽不均的少年郎,他很會寫詩詞,才學令人嘆服。
阿香在狐大仙的樹下求了保佑,狐大仙還滿口說他們會相濡以沫,白頭到老,美滿幸福。
她不顧家裡的反對與他私奔,三年後便生下一子,而那一年田尚終於考取了功名。
探花!
三年的貧苦足以讓一個嬌滴滴的文雅姑娘變成一個成天思慮柴米油鹽的黃臉農婦人,她滿心滿意的以為夫君考了功名,便會一如狐仙所言幸福美滿。
她等呀等,等呀等,始終沒有等到夫君回來接她與兒子,於是她進長安尋夫,結果一打聽,自己的夫君娶了相國的嫡小姐為妻,並立馬要入洛陽為官。
阿香悲憤不已,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了田尚,田尚一見他便大驚失色,而後溫言安撫,並給她尋了處宅子。
“我便在宅子裡被他殺死,我的兒子被生生活埋!我恨他!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我只要他死!要他死!但是他身上帶著法力高強的符咒,我連他十米之內都進不了身!你幫我殺了他,殺了他!”
阿香目的十分明確,而且她清醒極了,她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讓田尚死。
書丹做來輕而易舉,符咒她不怕,她有功德加身,但是她知道,這樣做依舊消弭阿香的怨氣。
藏在她內心深處的,比讓田尚死更需要的是,想要冤屈與悲憤被發洩出來,死很簡單,但是真相大白,毀他聲譽,卻要費些功夫。
書丹知道田尚偷偷摸摸在天香樓有名相好,這人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家裡的相府嫡小姐拿來供著,時常出來喬裝偷腥。
就像今日,他會來。
眾人這一瞬間被絕世的美貌驚得不能呼吸,一旁的花姐事先回過神來,她的聲音這安靜的一瞬間格外的響亮——
“林姑娘挑的是夫君,若是在場的沒有他中意的,她便挑出價最高的!”
田尚得先在宅子裡哄好夫人才能來,書丹準備著待會挑他,在這些個遊手好閑的公子哥們喊價喊到,突然挑了這名喬裝打扮的太守,必然有無數人盯著他、嫉妒他,想要瞧出他身份。
書丹會從中作梗,想辦法讓他那名相國府出身的夫人明白真相,繼而一塊弄死他。
雖然過程有些麻煩,但她計劃已然十分詳細,她會一點一滴的看著他驚慌失措,他會越來越不順,接著會撕開他的偽裝,讓他臭名遠揚。
一切都十分順利,洛陽城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甚至長安城裡的王孫貴胄也來了不少,但是那個安塵大和尚也來了。
喊價已經開始了,場子越來越熱鬧,書丹眼角瞥見一個身影。
田尚來了。
“兩萬兩!”
“兩萬五千兩!”
“五萬兩!”
整個場子再次靜了一次,此次喊價,喊的是黃金。
那位喊五萬兩的男人是長安來的四皇子楚王,他在獨間的閣樓撩開輕紗,微微遮掩了臉,但是書丹清楚他的身份。
這大概是在場的身份最尊貴的一位。
一時間無人出聲,人人都想窺探這位一擲千金的貴人面容,一旁的花姐笑得出了皺子:“若是無人再出價,林姑娘便歸了這位李公子。”
皇室李姓,此人乃是長安來的貴人,又是出手闊綽,難保不讓人多想,便是出得起錢的也無人敢和他爭。
書丹仰起了嘴角,剛想點那位太守的名,突然又有人開了價。
“十萬兩。”
書丹眼瞼微動,只看見朱紅柱屋簷下踱步走來的白袍僧人,他眉心一道深痕,冰灰色的鳳眼直直看著書丹——
“我出十萬兩,你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