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靖一手點香, 一手把玩三顆核桃, 眯著眼不言不語,座下跪的是太淵宮禦前太監六餘, 正在惶恐的說話。
兌方立著一架十字青龍杆,架起一身玄黑戰甲, 那戰甲煞氣沖天, 玄色的麟甲深得透不進光,黑得彷彿是無數幹涸的血彙成, 有殺神擋佛之勢。
乾方是黃金托架起的一柄長.槍, 那槍重達二石,鋒利無比,鬼神敬而遠之。
六餘的五體趴跪於地,冷汗已打濕了地板, 這屋子裡樣樣都是殺氣沖天, 但任何一樣都比不上李弘靖。
鎮國大將軍、世襲魏國公、唯一一位外姓王爺東徵王, 身份貴不可言, 功績可延萬世,手執免死金牌,身負先斬後奏尚方寶劍,朝廷上下, 無一人可拭其鋒芒!
這些名頭都是虛的,最讓人聞而生畏的是他手上的兵權,百萬大軍唯聽其一人,他鎮守北殷邊疆長達八年之久, 不僅抵禦了外敵,還攻下多座城池,將北殷土地擴張幾近半片江山,敵將只聽他的名字,就已經嚇破了膽!
“自打那日陛下失足落水醒來後,近日又開始看奏章了,宰相上書分兵權,陛下壓著奏章不聲不響,不知要作何動作……”
李弘靖嗤笑一聲:“她敢做何動作?北殷的國土有一半是我打的,她也算是在皇家權鬥中活下來的人,愚蠢也該有個度啊……”他說著彷彿想起了什麼,突然又問,“陛下今年多大了。”
“今年十八,已親政兩年之久。”
“後宮嬪妃可充足?我的人挑十幾個與她。”他懶洋洋說。
“後宮妃位一人,嬪位六人,其餘美人無數,陛下近日依舊獨寵昭妃。”
“慕容昭?”李弘靖狹長的眼映出一抹光,他似笑非笑,“慕容家的人,她可消受不起,呵。”
慕容世家是北殷勢頭正大的大士族,族中代代出人傑,如今的宰相慕容海就是出自慕容氏正支,昭妃慕容昭、吏部侍郎慕容凡、禮部侍郎慕容無雙都是出自慕容世家。除了掌不了兵權,可謂朝廷上下都是慕容家的人,而且慕容海一邊上書分兵權,一邊是慕容昭正於後宮得寵,其心可知呀!
蠢皇帝被當做了人家棋子還不自知!
北殷國殷氏皇族問鼎六百餘年,代代出能人,皇族皇子公主有能者皆可登基。
但當今女帝殷書丹,卻不是個能人。
這位陛下能在殘酷的皇權鬥爭中活下來,完全不是因為有怎樣的手段,而是皇室已落敗,秦王謀朝篡位,特意選了名好控制的傀儡,這位女帝從來軟弱無能,直至親政之日,慕容海設局除了秦王,這才讓她逍遙了兩年。
但慕容海也不是什麼善人,他除掉秦王並非為了當今陛下,只是在鏟除異己罷了。
後宮又由慕容昭掌控,慕容昭比陛下大六歲,陛下年幼喪母,慕容昭早早入宮陪伴,伴了多年,終於將陛下養廢,如今也不知道又要耍什麼花招,竟哄得陛下又開始看奏章了?
“是陛下在看奏章還是慕容昭,你可看清了?”
六餘戰戰兢兢:“奴婢看清了,是陛下在看,而且……”
“而且什麼,說!”
六餘冷汗直流,被喝得渾身幾欲大顫:“那慕容昭,彷彿動了情……奴婢也不敢肯定!只是猜測!”
“慕容昭一直在給陛下吃.毒,近日徒然停止,還在尋解藥!而且他看陛下的眼神,像是動了情了……”
李弘靖哈哈大笑:“說起來我還從未仔細瞧過陛下,只記得是個唯唯諾諾的小孩兒,我多年未見,難不成陛下長成了什麼傾國傾城的美人?”
六餘頓了片刻,而後小聲說:“殷氏容貌皆是上等……自陛下失足落水醒來後,受了驚嚇清減了許多,陛下年歲漸長,近日來愈發貌美,奴婢也未見過這等絕色美人,後宮諸位男寵也漸漸爭寵激烈了……”
李弘靖不以為然:“慕容昭從前從來瞧不上陛下,如今突然變了態度,我不信是什麼情情愛愛,慕容家恐怕是要反了!”
“咔!”李弘靖手中的核桃被掐了個粉碎。
六餘驚了一跳,只見李弘靖似笑非笑:“這天下早晚是本王的,早一天晚一天無甚區別,本王到要去看看陛下何等美貌,若是能入我眼倒是可以嬌養起來,畢竟美人可不適合掌朝廷大權、萬裡江山,只需承寵便可!”
六餘嚇得面如土色,他渾身抖了起來,將軍此話大逆不道,殷氏即使沒落也是百姓眼中的神,相傳六百年前,殷氏有神明之力,乃是仙人之後,降臨大地拯救蒼生於水火,才建立北殷。如今六百年過去,雖然傳說不知真假,但那也是當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