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志勇英俊的臉瞬間扭曲, 但只是一瞬他又恢複了平時的溫文爾雅, 他看著王宗熙,上下打量一番, 接著禮貌問候:“先生是?”
王宗熙:“江陵王宗熙。”
章志勇臉色微變,江陵王宗熙他當然知道, 就是近年來新起來的大軍閥, 掌著通商要地,一直富得流油, 他那老丈人前段時間都說要回去, 他也覬覦那塊地,但王宗熙本身實力不弱,又與南邊的李臺相交好,再有上北局勢錯綜複雜, 若是貿然去吃江陵, 恐怕要後院起火。
沒想到這人就是他往日的未婚妻那情郎!王宗熙不是土匪出身的嗎?一個世家大小姐怎麼跟一名土匪有聯系?喬書丹怎麼有這樣一位情郎?
旁邊的喬書棋更是面容扭曲, 嫉妒在一瞬間爬上了臉, 她那臉畫著精緻的妝,這樣一扭曲就見白刷刷的粉嘩嘩的掉,面容一瞬間猙獰得像怨鬼。
喬書丹怎麼就這樣好命!明明是早該要死的人,怎麼就遇見這樣好的男人, 前面的章志勇她設計幫她弄掉了,後來又有了王宗熙!她死死盯著王宗熙牽住書丹的手,十指緊扣恩恩愛愛,王宗熙的眼裡是滿滿的寵溺與愛, 與她和章志勇的姿態完全不同,章志勇表面是個溫文爾雅的英俊公子,在外人面前都與她同進同出,但冷暖自知,章志勇對她是疏離的,甚至是嫌棄。
她記得剛來之時已經打扮得十分摩登,但章志勇瞧著她卻輕笑了一聲,當時她以為是自己得了眼緣,後來結了婚與其他太太混跡,見著她們眼裡是與當時章志勇一致的神情,輕輕的笑,那是高人一等的輕蔑。
她那樣半洋不土的模樣,在這些上流人眼裡,直像個從莊稼地裡幹活出來披上好衣衫進城的土包子!若不是喬父生意大,章志勇又是上北一等一的司令,那些貴氣的太太們必然能當著她面嘲笑她!
而後章志勇又娶了幾房姨太太,她這個正妻在家裡是被冷落的,只有正式的場合才被帶出來做做表面功夫。
可喬書丹憑什麼就這樣好運氣?命就這樣硬這樣好!花錢僱人殺也殺不死!還嫁了新晉年輕有能的王司令!
喬書棋不過是個女人家,也不知道這位王司令原來是名土匪,只聽過他的名頭,說是個有手段的年輕司令,快要趕上章志勇了。
章志勇微微一笑,伸出右手:“上北章志勇,久仰王司令大名,今日在議會前與王司令相遇,著實是有緣。”
王宗熙假笑著跟他握了手:“章司令,我與太太去跳舞,您與尊夫人也是去跳舞?”
如果是當年還在王宗熙是土匪時認識他的人見到他這個模樣,一定會被驚掉下巴,這哪裡還是當年那個惡如狼虎的土匪頭子?這樣貼服的西裝,渾身這樣幹淨大氣,笑容這樣溫和自然,簡直像是被馴服的家犬!
但狼依舊是狼,獸性不可能在自我約束中、在學習中被泯滅,只是更善於偽裝、更加聰明的知道利害更擅長利用優勢。正如一隻強大至極的野獸,突然被開了光有了人的聰慧也不可能改了吃素,野獸終究是野獸,不可能變成了人,只不過從此之後,狩獵者與被狩獵者本末倒置罷了。
林肖剿匪這樣的事情,再也不會出現。
現在他已經拿到了刀,站好了位置。
章志勇也笑,他的眼睛看著的是書丹:“書丹與我有些淵源,我夫人書棋是她庶妹,說起來我與王司令還能扯上親戚關系呢!”
喬書棋笑容僵硬,接著甜甜的朝王宗熙喊了一聲“姐夫”。
王宗熙眯著眼並不應她,只與章志勇打哈哈。
喬書棋更加尷尬,章志勇不管她,王宗熙也不鳥她,仔細看去,兩個人的眼睛時不時的看向書丹!
不止是這兩個男人,金香海來玩樂的所有男女都在看她,她這樣美麗出塵,很難讓人移開視線,男人們都在打聽這是誰,心思轉得飛快,好想去與這位美人說話,但她旁邊有個氣勢強大的男人,連章志勇都對她客客氣氣,想來是有著大來頭的。
而女人們看著她漂亮的皮囊,別致的穿著,一方面羨慕嫉妒恨,一方面有暗自想要回去模仿,那穿著打扮雖說不是如今正流行的,而且也從未見過,但看著卻洋氣漂亮極了,真將她烘托成一位天人!
喬書棋搭不上話,索性一去跟那些太太小姐們談笑,太太們見她過來立馬熱情歡迎。
有人好奇問著:“那位太太是什麼人呀?章司令也對她客客氣氣的。”
喬書棋心裡就像梗著根淬毒的刺,她嬌嬌的笑著:“哪裡什麼人呀,李太太!您記得去年打牌的時候,我與你說了我之前有位姐姐,就是這位嘍!”
李太太尋思一想,竟是這位!這姐妹兩真是不像,一個生得水靈靈的如天上的仙鳥,一個是四不像的野雞,這居然是姐妹?不過這位“天上的仙鳥”,聽著喬書棋說過,彷彿有個下等人情郎,隱約聽喬書棋的隱晦意思是這位姐姐與情郎私奔又被土匪糟蹋了!她怎麼就出現在這裡?
李太太嘖嘖兩聲,臉上立刻爬上了鄙夷:“原來是她呀!”
喬書棋應和著:“可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