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天繼續說：“但是這樣做有一個缺點，而且這個缺點在其他生物實驗上都出現過。就是實驗樣本太小，短短几代人能夠繁衍出來的後代太少。這些人都來自相同的祖先，他們或許都帶有某種相同的基因缺陷。
“說不準因為某個意外發生，這些人會在同一時刻集體死亡。歷史上多次出現物種滅絕事件，每一次都是這個原因造成的。
“同一個物種的生物都帶有同樣的優點，同時也都帶有同樣的缺點。如果冒出一個天災人禍，這個災難只要能殺死其中一個個體，其他個體也很難倖免。眨眼之間所有個體就會被團滅。”
“哦！”吳穹似懂非懂應一聲，“這個跟冰凍人有什麼關係呢？”
白木天耐心順著吳穹的頭髮說：“杭濱給過一個很形象的比喻，他說遠征太空的人需要一個保育員，這個保育員要具有不老不死的潛質。保育員陪伴遠征人一起探索宇宙，當遠征人面臨生存困境時，保育員能把他們安全帶回地球。”
吳穹的腦回路難得靈光一些，“所以，林震想去做這個保育員？”
“是呀。”白木天給以肯定的答案，“很多年前院長就提出過這樣的實驗設想，後來這個設想被林震知道，林震就開始盤算如何把這個實驗從細胞學院搶走，由他帶領的團隊來完成。
“不過這裡又會引發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從第二代人開始，保育院將會被神化。因為從第二代人開始，保育院就是以長輩的身份與遠征人生活在一起。到第三代人的時候，保育院的長輩地位將會被進一步提升。
“我們這一生能夠積累的不僅有物質上的財富，還有精神、人脈等各方面的財富。物質上的財富尚且可以透過上稅的方式得到權衡，人脈上的財富又要用什麼方式才能得到限制呢？”
吳穹想到剛剛去世的爺爺，他對爺爺的敬重遠遠超過對父親的敬重，這是爺爺透過三代人積累下來的人脈財富。如果爺爺能夠活得更久一點，久到吳穹的孩子出生，相信吳穹的孩子對爺爺會更加敬重。
無論任何一種社會文化都很提倡這樣的家庭禮節，尊重長者是全球公認的道德標準。自古以來從來沒有人質疑過這個標準的正確性，因為世界上並不存在永生不死的人。
所以對長者的尊敬天生就是有限度的，而這個限度是由時間決定的。總有一天，長者會逝去，晚輩對長者的敬重程度也將定格在長者逝去的那一刻。
但是，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永生不滅的人。人們對他的尊敬程度就會隨著繁衍次數的增加而不斷疊加，直到這個尊敬程度超出一個社會全體能夠承受的正常值。到那時，這個永生人將會擁有絕對發言權，他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會變成神話。
吳穹小聲問：“遠征人是不是想把保育員封在冰桶裡，這樣保育員就不會對遠征人的社會發展造成影響。等到什麼時候遠征人用得到保育員的時候再把保育員放出來，對於遠征人來說保育員只是一個人形機器。”
白木天又笑了，“你這小笨蛋還不算太笨，院長最初的設想的確是這樣的。而且院長想親自去做超低溫冷凍實驗，就是因為院長想親自去給遠征人當保育員。”
“呵！”吳穹翻個身，和白木天一起看向璀璨的星海圖案。“林震當真不懂成人之美，院長籌劃這麼多年，他半路殺出來坐收漁利。這潭渾水烏煙瘴氣，我肯定是不會去碰的。我從小就沒想過當英雄，拯救蒼生的事情輪不到我頭上。”
白木天安安心心閉上眼睛，“能有這等覺悟就好。不要被學校裡其他董事煽動幾下就盲目行事，也不要被血氣方剛衝昏頭腦，一心想和林震爭高下。”
吳穹打個哈欠，“你看我是那種人嗎？趕緊睡吧，明天下午我帶你去找我高中幾個朋友玩。但是你別喝酒，你每次一喝醉就說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好啊！”白木天難得順從一回，“那你得幫我擋著點，不然我喝醉了全算你頭上。”
可惜，男人的嘴猶豫騙人的鬼，白木天嘴上答應得好好的，第二天見到一桌子琳琅滿目的美酒後他又控制不住自己。
“白師兄你別喝了！”吳穹急著想從白木天手裡搶酒杯。
旁邊幾雙大手拉住吳穹說：“兄弟幾個難得聚一次，吳穹你怎麼盡說喪氣話。什麼叫別喝了，既然今天大家都高興，你就該讓你男朋友多喝點！”
其中一人說：“一年多不見，吳穹你怎麼變得婆婆媽媽的？你在家裡管管男朋友就得了，到了外面要多給男人留面子！”
“什麼亂七八糟的！”吳穹一個頭有兩個大，“你們都不知道他喝醉以後有多恐怖！”
吳穹話音剛落，白木天已經迷離這眼睛把一支酒杯塞到吳穹嘴邊。“那你多喝點，你也醉了就不覺得我恐怖了！”
“就會添亂！”吳穹一口乾了白木天遞過來的酒，“我從小到大從來沒醉過。”
“是真的！”一群人立馬給吳穹作證，“吳穹酒量是真的好，我們從來沒見他喝醉過。”
相比之下，白木天的酒量是真的慫，桌遊還沒鋪開，白木天已經倒一邊睡著了。
吳穹大大鬆口氣，還好白木天今天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也沒有滿世界到處找林震。要是白木天又開始胡言亂語，吳穹真的有幾拳把他敲暈再抗回去的打算。
把白木天丟一邊，吳穹捲起袖子和昔日好友鋪開桌遊。好久沒和兄弟們大殺四方了，吳穹坐在桌前摩拳擦掌，桌面上的螢幕才一亮起來他就迫不及待選了一個人物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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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木天完全不知道他昨天是怎麼被吳穹扛回來的。在頭痛欲裂中微微眯開雙眼，窗外投進明亮的光線，頓時刺得他將眼睛合上。閉眼之前，只隱約覺得床邊似乎站了一個人。
吳穹迷迷糊糊眯開一隻眼睛，昨天玩得太晚，過了午夜他才扛著白木天回來。今早只想睡個懶覺，不知是哪個挨天殺的怎麼把窗簾給拉開了！
往床邊看上一眼，吳穹頓時清醒過來。吳穹眼中露出毫無掩飾的嫌棄，順勢側身窩進白木天懷裡，用半夢半醒的聲音呢喃道：“白師兄，你老相好上我家尋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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