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道長?”幾個調皮的聲音漸漸朝吳穹身後靠近。
吳穹頭戴逍遙巾,兩條俊逸的絲腳垂於身後隨風搖曳。一襲道袍,枯枝殘葉。
吳穹沒有回頭,他注視著萬籟沉睡的山林,彷彿是想把他自己也化作山林中的一棵枯樹。
“道長這是在神遊太虛?”葛豐哼著十分欠揍的腔調湊近了問。
前幾天下過一場小雪,如今冰雪早已融化,只剩北風依舊撩撥著溼漉漉的枯枝敗葉。
入眼盡是死寂沉悶,吳穹越發感到萬念俱灰,生無可戀。若不是爺爺強行把他送入全真門下,吳穹甚至不知道清淨無為也能成為一種生活方式。
爺爺本是希望吳穹從此心無雜念。可是人食五穀,歷經紅塵煙雨,吳穹怎麼可能一念之間就把從小到大建立起來的人生憧憬揮之即去?
遁入道門已有一週時間,吳穹內心沒有絲毫平靜不說,他每每獨自一人時都會感到內心越發浮躁。
不安,無助,困惑,迷茫。
生由何來?死欲何往?
吳穹已經這副模樣,為何還要苟且偷生留戀在這世上?
吳穹向前邁出一步,只恨此處丘陵延綿,沒有懸崖峭壁,亦沒有萬丈深淵。吳穹就算是想要縱身而下將自己摔得粉身碎骨都是枉然。
吳穹兀自苦笑一聲,昨日做晚課時他從經文上讀到——自殺者不得飛昇,不得入仙,不得轉世;死後只能墮入第十四層枉死地獄,永生永世經受自殺瞬間的無盡痛苦。
活路不暢,死路不通。
爺爺說人活一世最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自打從南太平洋回來以後,吳穹無時不刻都在經受這種錐心蝕骨的折磨。
或許,人活著,只是單純受求生欲的趨勢罷了。吳穹這般想著,他回過身,起手結太極陰陽印。“與各位同學見禮,我要回去做晚課了。”
吳穹踩著冰冷且堅硬的土地,不緊不慢地往一號基地走。
一號基地主教學樓原本已經設有一間專用祈禱室,還有一間天主、基督等教徒共用的祈禱室。如今學校又專門為吳穹設立了一間道教做功課用的寮房。
混跡在芸芸眾生之中,吳穹本是這學校裡最不起眼的一個。學校裡群英匯聚,各領風騷,吳穹身在其中不過是平庸無奇。
可是一襲清灰色深衣硬生生為吳穹漲粉無數,再一想到吳穹是吳境長老的孫子,原本默默無聞的吳穹瞬間引來不少青睞。
吳穹發自內心想要避開眾人的視線,躲到沒人能看見他的地方,尋找一方清淨。
可惜事與願違,就連穩重如葛豐這樣的人,也追在吳穹後面調侃:“吳道長給小生測個字唄?幫我看看我最近財運黴運桃花運各佔幾成?”
吳穹皺起眉頭,他停住腳步回頭對葛豐說:“我只修道不修迷信,怪力亂神言斷吉凶的事情我不會。”
吳穹天生二貨一枚,當一個二貨不犯二的時候,說明二貨生氣了。
葛豐發現吳穹情緒不穩,急忙收了玩世不恭的態度說:“我是看你這幾天不和任何人說話,怕你一個人悶壞了。剛才就是開個玩笑,你別往心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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