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家住在村子西,春生家的房子在村子的最東頭。
小秋生在前面跑,宋錦繡和宋錦芳一人一邊幫福全推車。
一路上,遇到的嬸子大娘們都熱絡地打著招呼。
“春生出院了?腿好利落了吧?”
“好了,就是還不能下地走動,”
“那是,傷筋動骨一百天,咦?這不是三丫嗎?你不是?啊?沒被賣啊?”
宋錦繡不由一頭黑線。
“嬸子,你怎麼這麼問?就是因為他們要賣錦繡,所以我們才斷親的。怎麼可能再賣了妹妹。”宋春生沉下臉。
“哎呦,這不是你有錢了嗎?捐的錢都退回來了,這還蓋房子還治腿,村裡都說是把三丫賣了才……”說話的嬸子有點不好意思地衝錦繡笑笑。
宋錦芳不樂意她們這麼說姐姐,便大聲道:
“才不是呢?我姐救了個貴人一命,救命之恩,人家為了報恩,給了些銀子,我們才蓋房子的。而且,我們還要買地呢。”
“哎呀,是這樣啊?哪個缺心眼兒的亂傳閒話?我就說嘛,你們幾個都是有福的。救人一命恐怕也不容易,人家報答也是應該。”
兩個缺心眼亂傳閒話的人,一個正抱著肚子嗑著瓜子,一個用瓜子皮剔著大黃牙,正在往這邊看呢。
正是孫寡婦和宋二柱媳婦錢大丫。
孫寡婦皺眉努努嘴,“咦?二嫂,你看那邊走的,可是那幾個?”
“可不是那幾個兔崽子嗎?這是出院回來了?那趕緊跟三柱說說去,讓他攔住她們。”
孫寡婦吃了顆壞瓜子,連忙吐了出來。
“呸,呸,呸。
攔住幹什麼?五丫那麼大聲你沒聽見?說了錢是救命恩人給的報恩錢嗎?我們都斷親了,人家得的報恩錢,會給你?”
“三柱不是他們親爹嗎?再斷親那也是親爹。咋不能要?”
“可拉倒吧,全村捐款給春生治腿的時候,我說給一點吧,好歹也是三柱親兒子,別人還給呢,我們不給,這事做的太絕了點。
你們吵吵著不讓,你們無所謂,可誰知道幾個族老都罵到我們三柱臉上去了?
二嫂還攛掇我們三柱去要錢?我們三柱還要臉呢,要要錢,你咋不讓二哥去?”
錢大丫一噎,這二嫁的孫寡婦真煩人,跟她這個二嫂說話從來不知道恭敬。可她又不能拿他怎麼樣。
這可是三弟的心肝寵,自己說得狠了,她就在三弟面前那麼紅一紅眼,擠出幾滴貓尿,三弟就能衝過來和當家的鬧。
又因為孫寡婦是帶著全部家當嫁過來的,人家陪嫁房子還陪嫁了幾畝地,就是公婆都對她睜隻眼閉隻眼。
哎!還是原來那個三弟妹好,讓幹啥就幹啥。要是不樂意,她這邊跟三弟說一聲,三弟就得打她一頓解氣。
錢大丫翻個白眼,轉身回家走。
她得趕緊回家告訴婆婆去,那幾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如今不但蓋房子,還要買地了,不知道手裡還有沒有錢。
孫寡婦冷哼一聲,她也看不慣這一家子,都是什麼腦子?
斷親鬧哄哄弄得那麼大的陣仗,別說宋家村,就是鄰村都知道了。
如今人家有錢了,又想要人家錢,而且還只要錢,不要人,想啥好事呢?
孫寡婦是真丟不起那人,她一向喜歡算計,可也要名聲,就是那種既要…又要立牌坊的那種自詡聰明的人。
要是擱她,要錢也不是沒辦法,
這人呢,得用感情融化他。
對他好點,該說軟話說軟話,該露出真情就得露出真情。
只要你真情表演,只要他認為你是對他好,那就基本上搞定了。
宋三柱不就是這樣,被她攥手心裡的嗎?何況那幾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