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晏拿出汗巾塞進了成蔭手裡:“既有喜訊,便是喜事。”
成蔭拿著汗巾隨便抹了一把眼淚,咬牙切齒:“可我姐姐懷的是他的孩子!他殺了我阿爺祖父!我姐姐怎麼可以這樣做?她怎麼能委身於他!他甚至都沒給我姐姐一個名份!我姐姐也是大戶人家的正經閨秀,他做甚這樣侮辱她!”
莊晏聲音忽嚴厲了些:“不然呢?你姐姐一個弱質女流,帶著你阿孃妹妹,你又想讓她如何做?你記得,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不可以怪你姐姐,也不可以看不起她,可記下了?”
柳清清比他小上兩歲,他對她雖無什麼別樣的情意,可是柳將軍一家乃因他而死,柳家姐弟落到如今這般地步也完全是因為他,他就算做不到再多,可好好教導成蔭還是做的到的。
“我知道,我沒有看不起姐姐,我知道她也不容易。”成蔭說到這聲音忽然又大了起來:“我要把姐姐救回來,少主,我一定要把姐姐阿孃救回來!”
看著成蔭激動的模樣,莊晏道:“那都是以後的事情,如今你姐姐跟在他的身側,你便先消停些,莫要連累你姐姐難做。”
成蔭先是愣了一下,他想反駁,又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反駁,只無力的垂下了頭:“我姐姐有了身孕,她這輩子都毀了,都毀了……”
成蔭看起來特別的傷心,莊晏也不知該怎麼安慰成蔭,只輕輕的拍了下他的脊背,陪著他站了一會兒。
成蔭雖還只是個少年,但是自小便經了許多事情,他很快便想開了,情緒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他忽然單膝跪地:“之前是成蔭錯怪了少主,以為是少主扔下了姐姐,多有冒犯,請少主原諒。”
莊晏微微詫異,俯身扶他:“我不曾怪你,談何原諒。”
“可是成蔭卻因為一己之私叫少主難過了許久。”成蔭不肯起來:“事到如今成蔭就說了實話吧,先前成蔭阻止少主愛慕無憂郡主……除了對您說的那些理由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成蔭認為您與我姐姐才是一對,可如今……”
如今他姐姐那種情況,一切都已成空。
成蔭的失落溢於言表,莊晏並沒說什麼責怪或是安慰的話,只道:“你情緒不穩,先去歇息,等什麼時候休息好了再來辦事。”
在莊晏看來,先前的那些事情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以及以後。
“不!不用,成蔭不會意氣用事,少主放心就是。”成蔭比莊晏矮半個頭,此時他微微抬頭看著莊晏:“成蔭知道少主目前還無法抗衡他,不會給少主惹事!”
莊晏也沒拒絕,只獨自坐下閉上了眼睛,想著方才蕭煜對他說的那些話,他嘴角不自覺的緊抿。
成蔭看著莊晏的表情,忽覺得自己方才有些過分,少主都這樣了,他竟還給少主天煩心事,他想了想問:“少主……可是情況不好?可是睿親王不相信您?”
“倒也不然。”莊晏搖搖頭:“睿親王的意思是叫我自己去找證據,能證明我清白的證據。”
成蔭一愣:“睿親王這是什麼意思?他若是不信您何必多此一舉?可若是信……又為何這樣做?”
“我也不知。”莊晏道:“睿親王與我談話之時從表情上並看不出任何情緒,我亦猜不透他是什麼想法。”
成蔭眉頭緊鎖:“本來事情都談的差不多了,偏生他現在出來攪局,叫少主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倒也不然。”莊晏面露思索:“若是此番運作得當,咱們亦可反將其一軍。”
成蔭想來想去也沒明白莊晏的意思:“少主的意思……成蔭有些聽不明白,眼下這種情景,咱們如何將其一軍?”
莊晏沒回答,只囑咐道:“你只需記得,將此番當做咱們僅有的一線生機,按照睿親王的話,拼勁全力去查便是。”
成蔭點點頭,眉宇間依舊充斥著一抹濃烈的擔憂。
莊晏看了他一眼:“熬過了這關,離大仇得報那日便不再遙遠。”
“成蔭相信少主。”成蔭勉強一笑,他忽然想到一事:“對了,我姐姐方才要我給少主帶句話,她說從現在開始,請少主不要相信任何人說的話,便是連她的話要莫要相信!”
當蕭無憂聽說莊晏被蕭煜帶回來了之後便放了心,既然她爹爹沒把莊晏關起來,那就代表事情的方向還是好的。
蕭無憂不耐煩被這府中的姑娘們捧著,便尋了個理由回了自己的院子,這府宅雖然不小,可多半院落破舊,能被收拾出來供貴客落宿的不多,是以蘇晚吟的院子和蕭煜蘇晚吟她們的院子還隔著一段距離。
現如今聽說蕭煜他們回來了,蕭無憂便站在門口翹首以盼等著江艾軒來給她送訊息。大概過了不到一刻鐘,江艾軒便過來了,蕭無憂立刻迎上去問道:“怎麼樣了?”
“莊晏說他能解決,不用你幫忙。”江艾軒瞧著蕭無憂那焦急的模樣,心裡有點恨鐵不成鋼,他是服了蕭無憂,這還八字沒一撇的事兒,她就對他這樣掏心掏肺,若是日後兩個人真成了,那蕭無憂得什麼樣啊。
蕭無憂聞言蹙眉,輕聲抱怨:“這個人怎麼這樣……”
“不用你幫忙還不好?”江艾軒道:“他若處處用你相幫才能成事,那還不成吃軟飯的了?”
“有點道理。”蕭無憂覺得江艾軒說的對,她眨了眨眼問:“你可知道我爹爹做了什麼決定?我聽人家說爹爹把他帶回來了,那是不是就是爹爹還信他的意思?”
許是天氣太熱,江艾軒情緒不高:“不知道,應該是吧,我沒打聽。”
“那我一會兒自己問去就是,不過今日還是要謝謝你的,等回了京城我必定會請你吃酒。”蕭無憂道。
能得她一句感謝實屬不易,江艾軒點了點頭,故作矜傲:“不是醉鄉居小爺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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