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已彎,月霜鋪灑在梨木雕花窗框上,朦朧著映照出屋內倚床而靠的白衫女子,女子半闔著雙眼,手撐著前額,但即便如此,時不時翻湧而來的強烈睏意還是會讓她時常支撐不住,差點從床上滑落,發後輕輕纏著的青色發帶也隨著燭光一晃一晃。
寧諾已經守在這裡兩天一夜,任憑別人怎麼勸,也不肯離開。最後是小包說了句:“寧姑娘心裡覺著歉疚,世子一日不醒,她怕也是不會安然入眠。”,眾人才隨了她去。她使勁卻無力地扒開雙眼,惺忪中視線對上靜靜睡在床上的溫珩,只見他睡顏安穩,唇角似乎還泛著淡淡的笑意。
他好似,從來都是這樣的表情。
窗外一陣風拂過,正好落下一粒花。溫珩也不知夢到了什麼,眼角竟落下來一滴眼淚。
寧諾還當是出現了幻覺,待俯身細看,才知他是真的哭了,頓時心頭一絞,不知所措。他的面容依舊如初般溫和如玉,什麼反應也無,只是靜靜地睡著,如一隻乖巧不擾人的小貓般。
可他流淚了,縱使淺得讓人難以發現。
心中異樣暗自翻滾著,寧諾鬼斧神差地悄然握住他的一隻手,他的掌心滾燙潮熱,溫度似乎可以直達內心深處,可以直接烘熱臉頰。
“咳……”肅靜的屋子裡突然響起一聲細碎的輕咳,寧諾瞬間便清醒了,緊握著的手還沒來得及放開,溫珩便掙紮著想從床上坐起。
或許是睡得太久了,溫珩醒時頭昏沉得緊,緩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恢複清明。
“我睡多久了?”溫珩低聲問了句,聲音顯得有些軟沉,像被什麼東西蒙了一層似的。
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寧諾釋然版嘆出一聲,又比劃了個二的手勢。
“兩天了啊……”
溫珩剛恢複了意識,便覺得喉嚨一陣酸澀,也正在此時,寧諾心有靈犀般遞過一杯清水。
溫珩眸中一愣,接過水一飲而盡,心裡覺著如此好似也不錯。
“你看起來沒什麼精神,不會在這兒一直守著我的吧?”溫珩明知故問。
……
“我沒事了,你趕緊回去睡會兒,別把自己給熬壞了。”溫珩放軟了聲音,當他睜開眼睛,就看到身旁緊蹙這秀眉正昏昏欲睡的姑娘時,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敲中了似的,只覺著有些開懷,也有些輕松,多麼美好的情緒。
……
寧諾久久不語,面上愧疚之色未消,溫珩見她如此,又溫言溫語勸了幾句,寧諾不答,只是攤開手掌裡握著的一張紙片。
溫珩拿起一看,竟是“對不起”三字,寫得端正極了,每一滴墨的落筆都小心翼翼至極,也不知這傻姑娘這兩日將這三個字寫了多少遍。
“別說對不起,這不是你的錯。”溫珩輕聲言出。
但寧諾卻絲毫不那麼想,面上糾結之色更甚了,一會兒張張嘴想說些什麼,一會兒拿起一張紙想寫點什麼,一會兒又望著溫珩胸上的傷口想戳戳看還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