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閑正在鋤草,隨手一塊碎磚,正打在竹子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但在莫閑耳中,如驚雷一般,在這一時刻,他的理智徹底隱退,身體和心靈一瞬間明白了什麼,但無法用語言來描述,懂了就是懂了,這種懂,不是口上說的,而是身心的一種真正意義上的懂。
用語言來說,已不是所悟,但還是用語言盡量的描述一下,莫閑究竟悟到了什麼?
磚頭擊竹的一聲響,莫閑一下子覺得多日苦思冥想,多麼可笑,道理明明就是這樣,身心一體,如同磚頭擊竹,根本不需要思考,本來就是這樣,對世界的看法,根本不需要這些,君不見,自然界各種動物植物,對外界響應如同擊竹一樣,聲音隨之産生。
因緣聚散,本來就是假相,而人的思考,卻在無形中增加了阻隔,詛咒也一樣,無非四大聚合而生,對於此時莫閑來說,它的存在與否,並不影響莫閑這個生命體的存在,而在以前,莫閑是自己召來了詛咒,卻不自覺,日日受煎熬,完全是自找。
他真正明白德林問他的身體是不是他的意思,他哈哈大笑,笑聲宏亮,聲音遠遠傳播出去,達到了十裡之遙,歡快無比,但人們聽到此笑聲,卻一點也不覺得刺耳。
德林禪師正在勞作,聽到他的笑聲,臉上露出了微笑,他從聲音中愉悅知道,莫閑悟了。
在莫閑身邊的福山,聽到莫閑的笑聲,雙手合什:“恭喜施主開悟,不,應該稱你為居士。”
“多謝師兄和禪師,要不是你們多日來的教導,莫閑也不會開悟。”莫閑也雙手合什,對著德林禪師等施了一禮。
“你自己開悟,關老僧何事!”德林禪師也雙手合什。
“未悟之時,禪師引導,今日悟時,皆為道友。”莫閑恭敬的說。
“莫居士,你究竟悟了什麼?”一個小沙彌好奇地問道。
“昨日之日我非我,今日之日非我我;
打個筋鬥跳出來,原來無非我是我!”
莫閑隨口作偈說道,德林禪師撫掌大笑,作偈對道:
“稀奇稀奇真稀奇,悟起擊竹世間稀;
居士頓悟世間理,詛咒且休枷鎖去。”
莫閑又向德林一禮,說:“禪師,我因詛咒而在半山寺多日,承蒙不棄而加以教導,今日幸悟禪機,我也該離去了。”
“不必忙,雖然悟出禪機,但詛咒並沒有根除,你且在寺中休息一晚,再走不遲。”德林禪師說道。
“禪師既如此說,晚輩當遵循,莫閑再嘮叨一晚。”莫閑說道,他在寺中多日,早已發現近日時有神識掃描,看來他在半山寺的事,已被閻羅殿知道,但閻羅殿並未動手,這倒出莫閑的意料,大概顧忌半山寺。
莫閑當晚倒頭就睡,大概三更天的時候,莫閑坐了起來,他的眼中射出寒芒,他留在這一晚,是不想給半山寺留下災禍,他決定夜裡動手,將幾個監控的人引走。
他悄悄地走了出去,背上揹著陰符劍,開了門,跳出了牆頭,剛出了牆頭,聽到德林禪師嘆道:“你要走,我不攔你,你的好心我們心領了,半山寺雖不大,並不怕什麼人,你要殺人,但佛家勸人為善,就是惡徒,也盡量度化,你去吧,莫要在半山寺十裡之內殺人。”
莫閑一回頭,雙手合什,默默地施了一禮,轉身離去。
莫閑自進入半山寺,沒有幾日,覺遠和尚就得到了訊息,但他怵於德林禪師,他知道,德林禪師深不可測,在陽城,除了廣濟寺外,只有城外青龍崗上的半山寺,這是一座禪寺,並不大,裡面也只有十來個和尚,香火併不旺盛,但半山寺的和尚們講究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並不講究香火。
但裡面住持德林禪師,卻是連幽冥教主都不願惹的人,所以,莫閑在裡面,無形之中得到了保護,半山寺並沒有受到侵擾。
莫閑出來了,幾個監視的和尚得知莫閑出來了,立刻跟了上去,莫閑也知道被人跟上,他現在詛咒雖然在身,但他已不懼詛咒,詛咒與他,只是在他身上而已,已經影響很少,就是發作,他也能無視之,何況,他已悟透了身心一體的道理,雖暫時不能驅除詛咒,但詛咒對他影響已到最小,要驅除詛咒,得等他到了內景層次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