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太和殿外等了許久，終於見到了梁王。
他頭戴二十四條毓珠冠冕，身穿黑色描金龍袍，腳下描龍莽靴，直行而來，儀態高貴，不可仰視。
見他步伐越來越慢，我不由有些疑惑，未曾聽說梁王身體不適。且他今年不過二十多歲，應該身體健朗。
他花了一些時間才走到我的面前，隔著那些金光閃閃的珠子，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見他喉頭一動，聲音有些艱澀，“你，你叫什麼名字？”
我這才想起行禮，並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又是許久，才平復聲音道：“殿內說話吧。”
太和殿裡，冰鑑、茶水齊備，我們迅速落座，蘇行坐在我的右手邊。
我表明來意後，內心十分忐忑，心道如果梁國堅定要出兵怎麼辦？如果他問我不出兵的理由，我又該怎麼說。
沒想到的是，梁王沉默一會兒，說，“除此以外，可還有別的要求？”
我怔愣搖頭，“沒有了。”
他點點頭：“好。朕不會出兵。”
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容易解決，我大喜過望，一轉頭，卻見蘇行一臉凝重，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注意到我的目光後，蘇行抬起頭，看向梁君，“陛下答應的如此痛快，可有什麼條件麼？”
我心裡一動，跟著看向梁王。
梁王沉吟不語，後又試探著問了句，“他們說你是衛國五殿下的夫人，可是真的？”
衛國五殿下自然是衛洵。
我點頭，“是。此次進宮向大王求救，也是為了救我夫君。”
他握著椅背的手慢慢垂下，又抬起，“宮中景緻很好，你第一次來梁國，可以趁機轉轉。”
這話倒像是逐客令了。我們也不是沒有眼色的人，立即行禮告退了。
只是走到門口時，我依然覺得有一道背影在默默注視著我。
等我回過頭去，梁王已轉過頭，看向花架上的一柄白色團扇。
在他轉頭的剎那，不知是我眼花，還是殿內冰塊散發出的薄霧，我竟看見他眼中有著一些晶瑩淚光。
出了宮門很遠，蘇行還在想著什麼。
我自顧自扯著自己的衣袖，“難不成，這身綠衣如此神奇。”
蘇行搖頭，“恐怕不是綠衣神奇，是你這個人讓梁王放棄了出兵的心思。你一定不知道，衛國宮中是不許人穿綠色衣服的。曾經有人穿過，被陛下驅逐出宮，做了戶婢。後來就無人敢效仿你。”
“可我才第一次與他見面。”
“你之前來信說，你見到過秋止？”他似乎想起什麼，忽然問起。
我點頭，“是，見過好幾次。”
蘇行的臉上，出現複雜笑容，“我記得，幾年前，你被秋止帶出宮，回來時昏迷不醒，醒了後說是秋止取了你一塊骨頭？”
那些事情似乎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我記不清了。”
他嘆息一聲，問我，“你知道，當年師父為什麼要將他驅逐出師門嗎？我又為何和他反目嗎？”
“我只記得，三春大師說他偷學禁術。”
蘇行點頭，“我們師門，如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秋止自幼就十分聰明，但總是喜歡走旁門左道。即便師父處處防備，也沒能讓他走上正途。我想，那綠漪的事情或許與你有關。”
“綠漪？”
“便梁王那位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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