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病逝的訊息傳來那一天,衛國下了這幾個月以來,最大的一場雪。
我還記得自己渾身發冷,就是好幾個湯婆子也捂不熱。
小順子的眼睛紅紅的,將我往暖閣拉,“殿下,雪下的大了,外面沒個遮擋。”
我搖頭,我在等衛洵回來。
大約到了天空黑沉沉一片的時候,暮雲城披了滿身的風雪走進院子裡。
“暮雲城,你還有臉來,你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小順子一句接一句罵著,他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走到我面前,“對不起。”
那聲音非常輕微,若是不仔細聽,會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衛國殿下,趙國曾經的首輔,多麼高貴的人,怎麼會主動道歉呢?
他朝我伸手,手中是一個鎏金絲的手爐,外罩一層紅綢,繡著紅梅傲雪的圖案。
我悽然一笑,伸出手去,沒有接手爐,而是把一隻藏在袖子裡的玉簪扎向了他的胸口。
門外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銀鈴拎著白色的裙襬飛奔過來。
可是已經晚了,那簪子直直沒進了他月白朝服,殷紅的血很快漫出來,染紅了衣裳。
到處都是一片混亂,丫鬟們用驚恐的眼神看著我,步步後退,我拉著小順子準備奪門而出,一道銀鞭飛閃出來,直接纏住了我的手腕。
小順子試圖解開,銀鈴的聲音淒厲傳出,“想走?”
銀鞭漸漸用力,我已經疼的渾身冒汗,銀鈴依然不罷手,只是在咔嚓一聲後,斷了我的手腕。
我尖叫一聲,渾身發軟,不由自主的蹲在了地上。
而銀鈴並沒有罷休,她攬著衛洵的肩膀,眼角血紅,聲音卻是冬日的乾澀刺耳,“你奪我所愛,傷我所愛,我怎麼讓你好過。”
她的目光開始移向小順子,我心裡咯噔一聲。
這時候,門外傳來一個聲音,“銀鈴夫人,你還敢動她,就不怕衛洵醒來再冷你個三四年麼?”
那身彩色衣衫飄忽進來,摺扇大開,後面的人衣袂蹁躚,臉上七分風流三分看透世俗的笑意。
銀鈴盯他一眼,並不為意,“秋止先生,剛從楚國回來,不好好歇歇,倒管起我們的家務事來了。”
秋止從向後一指,“如今可不是我要管,殿下出事,訊息傳進了宮裡,太妃已經來了。”
衛洵的母親文裕太妃,先皇在世時並不受寵愛,反倒聽說太子登基後,給了各位皇子太妃很好的優待。
她穿著一身深碧長裙,頭上帶著一頂褐色狐毛攢成的裝飾,一張臉和以前看來,並沒有太大區別,只是從轎子上下來後,早已經沒有了當年的囂張跋扈。
她沒看我,扶著丫鬟的手立即進了屋,太醫跟著全部湧了進去。
秋止也跟著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