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萬萬沒想到因為毓正殿上的這麼一件事,影響我的一生,自然也不會想到廖大人看守公主府會讓我成為此生最後悔的事情。
那日,層層御林軍將公主府包圍,廖大人大步流星走進我的正廳,在我平日裡坐的那把椅子上坐下。一隻腳高高蹬在茶几上,另一隻腳則踩在座椅上方,傲視下面所有的下人們。
他的眼睛在我的幾個貼身丫鬟上流連片刻忽然揮手,大著聲音道“公主府與太傅夫人喪子一事脫不了干係,那個前來找公主的人消失不見也和公主府脫不開關係,來人啊,給本官好好搜上一搜。”
那次人開始跑進其他每個殿中翻箱倒櫃找起來,在碰砰砰砰的聲音中,不一會兒整個大殿都變了樣子。
“大人,我皇兄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吧?”
還在其他殿中的丫鬟們被突然闖進來的官兵們嚇的尖叫連連,紛紛跑了出來。
那些士兵們則發出陣陣壞笑聲。
廖大人往地上啐了一口,肆無忌憚的看著我,從頭到腳的掃視著。我平生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噁心。
說起來,他也算是前朝老人了,曾經跟著父皇出生入死,一直在軍中口碑不好。他的軍功立的很大,身上的汙點卻足以抹殺一切。若不是大趙的建立有他一份功勞,父皇又怎麼會把西部一半的兵力給他。
這人雖然在酒色上沒有頭腦,一遇到政權大事,便心中很有謀劃,所以在四哥與大皇嫂、二皇兄角逐時,他才會選擇站在四哥的這一邊。
如今兵權沒有全部收回,四哥斷斷不會為了我與這人撕破臉皮。
萬事也只能一個忍字。
李為在我回府前,特地私下對我囑咐,“公主稍稍忍耐,這一段時間陛下正好支開廖大人,後續定然為公主沉雪。”
那廖大人見我性子乖張,越發得寸進尺,將我平時用的一隻細頸梅瓶提在手中把玩,另一隻手掐斷了瓶中一隻雪色海棠。
“陛下雖然沒有明下口令,但是我等也不得不盡心辦事。太傅夫人突然沒了孩子,事情蹊蹺,本官懷疑有人下毒。老人,給本官搜。”
那些士兵們互相對視一眼,發出貪婪的怪笑聲,為首的人竟敢將手朝我伸過來。
我一巴掌揮去,怒斥道“放肆,本宮是陛下封的公主,爾等敢近我身?”
那人狠狠顫了下,退了兩步,一臉訕訕。
廖大人很是不悅,啪的將手中梅瓶向外擲去。在瓶子的支離破碎聲音中,他的聲音絲毫不帶感情,“搜!”
沒有人在顧及我,所有人的手都探向我身後的丫鬟們,那些太監們則被隨意推搡,甚至拳打腳踢。
我將小順子攔住,對外喝道“廖大人,此事也該完了。若是我四哥知道你這般搜查公主府,你也不怕降罪嗎?”
廖大人輕蔑笑了一聲,朝我走近一步,那手即將碰到我的肩膀,被我用摺扇開啟。
他哼了一聲,一揮手,“今日便到這兒吧,都先散了。”
這時,整個公主府才徹底恢復了平靜。
但也僅僅是短暫的幾日而已,沒過幾天,突然傳來訊息,說太傅府夫人瘋了。
我是從廖大人的口中聽到這個訊息的,雖然我當時已經儘量避免和他產生衝突了。但是他卻顯然不打算放過公主府。
“太醫說,太傅夫人是中毒發了瘋,本官懷疑下毒的人就在公主府,給我仔細搜,任何角落都不許放過。”
嬌鶯就是這個時候被推到院子裡的。
她一身白衣白裙,頭上散著一串銀色鈴鐺,陣陣輕響立即把人的目光引了過去。
大約是未施脂粉的緣故,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瘦瘦的下巴尖有些倔強的朝這邊抬了抬,露出了那雙茶褐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