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公主怏怏不樂的退下,我則站在她原本站立的地方,熟練的將筆取出,又小心翼翼的將筆浸入調好的水中。
我讓筆端的細毛柔順垂下,儘量做到洗的過程中不傷害到它。
洗完後,用方巾擦好,恭敬放入筆架上。
蘇行連大約很信任我,連檢驗的步驟都掠去了,捉筆而起。
而我也手腳麻利的把一方硯臺中的墨磨好,放在桌子右上角處,那距離剛好可以讓他輕易著墨,而又不碰到衣袖。
做好這一切後,我侍立在他身後,等待其它的吩咐。
這次寫字十分順利,蘇行幾乎是揮筆而就,沒有絲毫停頓。我將他的字掛起來,供下面的學生觀摩,自己也很快回到座位上練字。
寫完一副以後,聽到一聲咋舌聲。
正是沈鯉。
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想不到你背書不行,字卻寫的很好。”
我見過恭維的人不少,一向不甚在意,對沈鯉本也沒有什麼好印象,便故意回他,“哦?你覺得好在哪?”
他面色一正,到真能一板一眼的說出來,且都說的有條有理,“鄧安這個人,一身抱負,只可以時運不濟,先是科舉落榜,後來落為草寇。原本文不成,就去學個武。偏偏娶了個妻子是將軍,在外人面前,便顯的自己格外低了一等。偏偏他又不服輸,所以字看起來圓融通達,一筆一劃又暗藏不甘。”
“所以寫鄧安字,不能好好寫,要寫出你的糾結,把壞情緒藏著,給人看好的那一面。”
我被他最後的話逗笑了,“你對鄧安還真瞭解呀,莫不是時常模仿他的字吧。”
他滿面鄙夷,搖頭否決。
而我立即想起來,鄧安娶的那位女將軍,拍頭道“呀,說起來,鄧安是女將軍沈艾之的丈夫,那麼不就是你的姑父嗎?難怪你對他了若指掌,只怕在沈府見過他不少墨寶吧?”
沈鯉又搖頭道“且不說鄧安死了好多年了,就是有墨寶,也該被她夫人焚燒完了吧。再說我也是最近才來京城,哪裡有緣得見。”
我笑笑,看見前面蘇行的字,便一指,“那麼你覺得,老師的鄧安書如何?”
沈鯉大約早已經欣賞過了那字,此時看一看,便道“你寫的字已經算是鳳毛麟角了,而若是又與蘇行的字相比,只能算是大街上的爛白菜。”
我對他這評語甚是無語,但又有些不甘,撤下案上的畫,重新寫字,再不理他。
很快,蘇行從前方走下來,對每一個人的字型都加以點評。
這些皇子公主們,年齡都不算大,二皇子、四皇子都已經在朝中供職,所以與我們並不在一處,而七皇子異常頑劣,有他自己的老師,所以與我們也不在一起。
蘇行巡視了一圈,表情都很平和,對每一個人的作品都會誇讚兩句,到了流月公主面前時,更是讚揚道“公主的字跡受陛下親自傳授,筆力遒勁,字型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