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後,比放學時間晚了半個小時。
陳之倦第一個出了會議室。
少年人身形初長成,單薄卻又高瘦,學校的校服是經典的藍白色,他兩邊校服袖子高高擼起,校服洗得乾乾淨淨,滿是皂粉味。
他步履匆匆,教導主任還在後面跟人調侃他急著結婚。
陳之倦回到教室時,裡面空無一人,多數桌子甚至都空了。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沈商年不愛學習,又愛搞小動作,所有的書都堆到桌面上,陳之倦的桌面則是乾乾淨淨,只放著一支筆和一本習題。
兩個桌子對比鮮明,陳之倦一眼就看到了習題冊上的小紙條。
——卷卷,我先走了哦,我想回去打遊戲。
陳之倦雙手杵著桌面,站了許久。
窗外紅黃晚霞映著殘陽,光掠進來,照在少年的肩頭上,像是成熟的柿子所釀成的醬。
他在光線裡沉默許久,最後面無表情地撕碎了那張小紙條。
陳之倦和沈商年上的這個初中離家比較遠,所以租了校外的一套公寓。
陳之倦回到公寓時,沈商年正躺在沙發裡打遊戲。
他穿著一件薄薄的黑色T恤,屋裡空調溫度很低。
聽見動靜,他抬頭看過來,熱情回應:“回來啦?”
陳之倦默不作聲地走到桌邊,拿起遙控器,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些。
彼時沈商年正好陣亡,手機黑屏,他抬頭看著陳之倦。
他的表情和以往沒什麼區別。
但是沈商年能看出來,他不高興了。
他想了想,很直球地問:“我沒有等你,你生氣了嗎?”
陳之倦抓起電視遙控器,一直換臺,“沒有。”
“還沒有呢?”沈商年噘著嘴,表情略有些扭曲,陰陽怪氣,“沒有,沒有,我沒有生氣。”
陳之倦盯著前方的電視,任由他陰陽怪氣,依舊保持沉默。
沈商年抿了一下唇,“你要是生氣的話,能不能直接告訴我,我一定會改的,我不喜歡你沉著臉生氣不說話的樣子。”
“像是在無視我。”
無視他的話,無視他的請求,甚至無視他整個人。
陳之倦忽地放下了遙控器,他側頭看了一眼沈商年。
後者正皺著眉頭,有點無措地抓住了抱枕。
陳之倦從他懷裡抽出了抱枕,順勢抓住了他清瘦的手腕。
他一字一句,聲音薄涼,與溫熱的指腹形成了鮮明對比:“下次不要再跟別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