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侯天泉介紹的情況,孫明立刻就皺緊了眉頭,主子爺跟他說過瘟疫的起因,是被人動過手腳的,現在情況重複出現,卻讓他細思極恐。
“村子的疫病封鎖還沒解開呢,怎麼會有人這麼輕易地就又送了髒東西進來?難道說是村裡有人……?”
如果是內外勾結,這疫病還怎麼診?治好一批倒一批?那不就沒完沒了了麼,什麼人也扛不了這麼折騰啊,不管是患者還是醫者,都會崩潰的。
侯天泉當然也想到了這個結果,卻也只能無奈地道,“那有什麼辦法,咱們現在人手不夠,別說是抓內奸了,就是搶救病患都忙不過來呢。”
救治病患當然是第一位的,因為不及時救治的結果,就只能是死亡,他們誰也不是能眼睜睜地看著百姓死掉的人。
眼下的情況,孫明當然也想不出好的解決辦法,“咱們還是趕緊回去跟王爺如實稟報吧,看看王爺怎麼說。”
“那這裡……?”侯天泉伸手朝外指了指,孫明搖了搖頭,“這裡就沒辦法麼,繼續封著吧,誰知道有沒有其他村民也被傳染上了呢。”
兩人都有點遺憾,或許自已早來一步,村子早一步開放,事情就不會發生了,但也知道這樣的想法過於美好了。
疫病有個潛伏期,或長或短,就算他們來早一步,當時查不出有正在犯病的患者,卻並不代表就沒有人中招,那放開禁制的後果,更讓人不敢想象。
兩人快馬加鞭地趕了回去,孫琦聽完事情的原委,眉心幾乎打成了一個結,真是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尾。
“我還想著他們會在這一潑瘟疫救治過後,趁著官兵疲憊、百姓體弱,發動第一潑攻擊呢,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沒有玩兒夠。”
想著成百上千甚至更多的百姓面臨著瘟疫的折磨,孫琦攥緊的拳頭都在打顫,太沒有人性了,兩國交戰,最無辜的就是百姓,何況這種針對百姓施虐的伎倆。
可即便覺得這種行為甚是無恥,卻不得不說它是很奏效的,如果百姓失去了精氣神,到時候打起仗來,官兵們哪還能得到援助,得不到百姓支援的戰爭是很可怕的。
“咱們現在也顧不上太多了,先救治病患要緊,至於敵人的內應、奸細什麼的,告訴所有人都處事謹慎、小心防範吧,別無知無覺地就中了敵人的招。”
可這話剛剛說出來,尾音還沒落呢,孫琦又立馬舉起了手,用力地擺了兩下,“不行,這事兒暫時先瞞下來,不能讓下面的人知道。”
侯天泉和孫明同時出聲問到,“為什麼?”如果不讓下面的人知道,那還怎麼防備,難道讓敵人為所欲為麼。
孫琦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你們兩個想一想,如果有內奸,你們能確定是誰嗎?如果咱們把這個訊息散下去,第一個結果絕不是查出人來,而是會引起極大的恐慌。”
“沒人知道誰是敵人,只能互相防備,彼此間再沒有了信任,到了那一步,我們又該怎麼辦?恐怕連正常的救治病患都做不到了。”
“你幫我遞個帕子擦汗,我都會擔心你圖謀不軌,不敢接受你的好意,那就只剩下人心惶惶了,而人心一旦散了,才是真正中了敵人的招。”
“百姓間起了隔閡,官兵們互相猜忌,畢竟誰都有可能是被敵人收買的那一個,我想那樣的結果,才是敵人最想要的,真是一步好棋。”
聽到敏王爺這麼一番解釋,侯天泉的汗都下來了,“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不說出真相會讓敵人更囂張,可說了真相結果可能會更糟糕,我們該怎麼辦呢?”
孫琦深吸了兩口氣,目光漸漸變得堅定,“首先我們自已要冷靜,現在的情況,以不變應萬變才是上策吧,敵不動我不動。”
“侯知州手底下肯定會有幾個讓你特別放心的人,把真相只跟這幾個人說,再加上咱們幾個,暗中觀察取證吧,希望能逮著敵人的破綻。”
楊心蘭聽說了這事兒,真是有些驚呆了,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裡應外合,深入虎xue,敵人也真是下了血本了。
這裡可是疫區,進到這裡來,就有被傳染的機會,那可是要付出生命代價的,沒想到敵方竟然也會有這樣捨身忘死的勇士。
“人都是有信仰,咱們能忠於自已的國家,就肯定有人會忠於他們的主子,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這樣的下屬可是大有人在的。”
不得不說孫琦說得很多,就拿自已身邊的人來說,竹香、倩兒、花嬤嬤,哪一個不是能為了自已命都豁得出去的。
就連影鞭、影哨他們,雖然是最後到自已身邊的,也是一樣的忠心耿耿,自已有了危險,相信他們一定會擋在前邊。
現在所能做的,就像孫琦說的那樣,盡全力救治病患們,假裝自已這邊不知道實情,讓敵人麻痺大意,等著朝廷那邊增援吧。
他們現在的力量還是太薄弱了,完全沒有跟敵人對抗的可能性,一旦讓敵人察覺自已已經瞭解他們的計劃,後果不堪設想。
時間匆匆又過去了兩個月,感染了瘟疫的病人不但沒有減少,反倒增加了一倍有餘,不是楊心蘭他們救治的不及時,而是他們這邊剛一治好,那邊敵人就會再動手腳。
他們救治的速度,哪能趕得上敵人的刻意傳播,再加上沒醫沒藥的,疫病防治區也又再擴大出去了幾個村子。
楊心蘭和孫琦他們簡直是身心俱疲,自已多辛苦都不怕,怕的是看不到光亮,看不到希望,沒有盡頭的付出才是最要命的。
已經有官員和士兵們堅持不下去了,這裡是疫區,而他們是來救護百姓的,卻不是來送命的。
當他們看到百姓們反複地被感染,而越來越多的官兵也被傳染上了瘟疫,那感覺真是一種深深地絕望,恐慌達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