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濕透了又褶皺了的手帕也像個笑話似的被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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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宋將遲破天荒的睡到了太陽升起,一晚上夢就沒間斷過,一個連著一個,先是夢到了小時候和傅世東那個混蛋去鄉下撞見了池塘裡洗澡的大姑娘被他們追到了鎮上,最後脫了褲子被爹按住吃了一頓竹編炒肉才消了他們的氣;
然後是自己去當兵時,碰到娘在房間偷偷一個人抹著眼淚和他妹妹宋曉妹說捨不得他,他爹在旁邊大聲斥責娘和小妹婦人之仁,男子漢大丈夫志向遠大,哪能侷限於當前,說著又小聲的和他娘說讓她多給他備些衣服和幹糧。
再接著就是他被圍攻時每日每日收到的包裹,那段灰色又晦澀的記憶裡,這些包裹就像是鮮紅濃稠的血液一樣,在灰色裡面流淌了滿地。
——有他孃的斷手斷腳,他爹的耳朵,腳趾,他奶奶的眼珠,鼻子......到後來演變成了寄照片。
他妹妹宋曉妹才十八歲,小丫頭鬼靈精怪,眼睛亮的像晚上的星星,以前成日成日的只知道跟在他身後喊著哥哥,哥哥。可那張照片裡,她的眼睛灰暗一片,衣衫不整,頭發被剪的參差不齊,有些直貼腦皮,嘴角破裂,蜷縮在一個角落裡,而照片的另外一角,幾個男人笑的猥瑣又惡心。
他在夢裡哭的不能自拔,一個大男人涕淚滂沱,沒有任何形象。
最後,是一個嬌嬌俏俏的聲音帶他離開了那個夢,讓他回到了現實。
他睜著眼睛,茫然的盯著頭頂的帳子,他的床簡單的沒有任何繁複的圖案,白色和黑色相錯,是他鮮明的個人色彩。
那道聲音出現在他夢裡好多次了,當初以為只是個夢,可一次比一次清晰,以前只是斷斷續續的一些氣音,慢慢的有了幾個字,昨晚的夢裡,她說了什麼?
——.......姐姐,他是死了嗎?
聲音像是被包裹在了被子裡,聽不真切。
他當初以為是林嘉佩的聲音,畢竟在他生病的那段時間裡,他所知道的,只有她一人來過,可後來他聽多了她的聲音,排除了這種可能性,夢裡的聲音是柔弱的,帶著些慌張,他像是能從這聲音感受到她細細的眉,彎彎的唇,我見猶憐的眼。
一瞬間,他的眼前閃過蘇婉的臉。
說起來,她的臉確實很符合這個聲音,搭配的相得益彰,會是她嗎?
宋將遲笑笑,睡久了果然影響腦子,兩年前她才幾歲,他們素不相識,夢裡突然出現的聲音也做不得真,有什麼可糾結的。
今日他要和元強見上一面,最近有訊息稱他和王成遠的剩餘勢力交流密切,藉著四處集資的名義與王家秘密見了面。
王成遠是他的手下敗將,被他一刀切了祭奠了他的家人,但當初他離勝利只剩一步,趙四方也在他在養傷之時被他擊退,喪失反擊能力,掉以輕心之計卻不想被宋將遲捷足了先登。
他自己計不如人怪不得別人,但他的餘黨估計咽不下這口氣,到手的權力和勝利拱手讓了人,鐵定是不服氣的,蠢蠢欲動著想要捲土重來。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元強和宋將遲一向不對頭,表面維持著假意的客套,被地裡卻不知耍了多少的陰謀,就連他在西區原本的那塊要造□□的地最後也被他和傅世東搶了下來,他恨他恨的牙癢癢,宋將遲也不怯場,所以他有必要要去會上一會,告訴他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做了一不小心就要招來禍患。
他出門前向著西邊小洋房看了一眼,可惜那圍牆太高,他什麼都沒法看到。
他招來管家,“你把那圍牆恢複成以前那高度吧。”
管家:“.......”
“我想了想,太高了,影響光照。”
管家:“.......”
“你瞧瞧,那些花是不是因為照不到太陽而有枯萎的跡象了?”
管家瞅了瞅那開的豔麗的花:“.......”
“太高了,我仰頭仰的脖子酸,今日你就找人來恢複了吧。”
管家:“......”
您是元帥,您說了算!!
作者有話要說: 那可不~
老子是元帥來著!
嘖嘖嘖
當初要的只有他,如今卻想霸佔他
雖然不愛她,但給她一份尊重。
只有尊重。
管家:我們元帥莫不是個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