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怎麼成為夫妻的你心裡難道不清楚?你可不要越位了!”
“兩年了!”林嘉佩忽然提高了音量,“元帥,我們做夫妻已有兩年了。”
“那又如何?”
宋將遲抱胸立於桌前,“當初我已斷然拒絕,但後來我也不再計較了,我以為你懂的。”
“我不懂!”林嘉佩喊道,“是塊木頭兩年也該焐熱了吧,宋將遲你就是塊冷心冷肺的石頭,對,當初是我用計讓你按下手指印,騙你與我成婚,但過了這麼多年,我做你妻子,全洛城人人誇贊,沒有一人不說元帥家大太太賢良淑德,端莊大方,我幫你操持整個家,幫你協調你那些姨太太,對內對外我都不曾虧欠你,你為什麼還仍然是兩年前那樣?!”
她眼淚砸落,全然沒了往常白天時的優雅與從容。
她是悲痛的,也是可憐的。
“這樁婚姻開始的不光明,”宋將遲看著她的狼狽樣,但卻沒有引起一絲波動,“我當初羽翼未豐,無法反抗,但兩年來,我給你應有的尊重和權力,全洛城都知道你林嘉佩是我元帥府的大太太,風光無兩,我也可曾有過虧欠於你的?”
虧欠?
他有何虧欠的?
人前給予尊重,人後也可不曾苛待。
參加大的宴會應酬,從來帶的都是她。
沒有過為難,從來沒有讓姨太太們爬到她頭上去作威作福。
但是,她想要就只是不虧欠嗎?
她自始至終想要的就是一個他而已。
是她越來越貪心了嗎?
初見傾心,那時他只是一個在後頭站著的小兵,她卻越過一排排人獨獨只是看到他。
再見傾情,那時他已憑藉著自己的努力往上爬到了副將,與她在街頭擦肩而過,她回頭相望,他目不斜視。
三見傾其所有,他落難,她相助,他拒絕,她用計,最終將兩人捆綁在一張紙上。
【喜今日赤繩系定,珠聯璧合。
蔔他年白頭永偕,桂馥蘭馨。】
——這結婚誓詞美好的都讓她覺得她是被愛著的。
當初要的只有他,如今卻想霸佔他。
“我上月老廟你是不是覺得挺可笑?”林嘉佩擦了眼淚,用的是那條他送的手帕,手帕浸濕,有些皺了,她抻了抻。
宋將遲為自己倒了一杯水,頭還有些暈,但自蘇婉捏了捏後,不知是真的奏效了還是心理原因,倒真的覺得比剛開始時好多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
林嘉佩自嘲的笑笑,即使她去了再多次的月老廟又如何呢,即使家人催的急了又怎麼樣呢,結婚她可以用計是因為他當初生病落難,可生孩子光靠她自己又有何用?同樣的計策還能使第二次嗎?
他這人天生的敏銳多疑,她不曾有什麼動作,他便已醒來,自行穿衣起身關門一氣呵成,徒留她一人在他身後像個笑話。
“你既然不想娶我進門,又何不休了我?”林嘉佩大著膽子問,帶著一絲不可明辨的期盼,明知機率很小,但人總是喜歡向著自己想要的方向去想,即使是她也不例外。
“你希望這樣?既是你希望,我可以照做。”
“啪”,希望的火苗瞬間熄滅,林嘉佩有些站不穩,“即便我為你為這個家奉獻了兩年,你也可以說丟就丟嗎?”
“你可曾忘了,”宋將遲耐心告罄,“當初你用計騙我簽字,是我當初蠢,病的不輕頭腦模糊,沒有反抗,也沒時間去找你,事成之後,我去找你離婚時你說什麼你忘了嗎?需要我提醒你嗎?現在你要以這個來要挾我嗎?”
林嘉佩腿一軟坐在了地上,平時挺的直直的背也佝僂著,發絲垂下,像個老太太。
“你把這兩年相處一場當成了‘要挾’嗎?”
剛剛有些恢複的胃疼又捲土重來,攪的宋將遲再無耐心,本來還想處理公務的心此時也已被磨的差不多了,他一手插進口袋,手指微動,摸到了那顆冰涼的珍珠,指腹撚動,這觸感著實有些像那小丫頭的手。
他轉身上樓梯,再不想看這場景,“當初你既然敢以死相挾不離婚,你我本是陌生人,我大可以不理會任你去死,可我剛親手葬了我家人,給他們積德,不想再在手上染血,才將此事暫時按下不提,”他走至樓梯口,慢條斯理卷著袖子,聲音冷血,“可當初我就曾說過,既然你執意不同意離婚,那我可以給你一份尊重,但旁的,你就不要奢望了。”
“並非兩情相悅的婚姻本就糟蹋了婚姻,我希望你好好想想,給你自己一條生路。”言罷,再無其他話,揉著胃上了樓。
林嘉佩頹然坐在地上,兩手撐著地面摩擦,水泥地再平坦也仍是有些粗糙,磨的手心生疼,可她像是感覺不到,一個勁的摩擦著,不多久,地面上出現了紅紅的血色,她卻越磨越快,直到整個手掌都已模糊。
面前桌上的那碗薑茶早已涼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