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寧想到那金姓公子所言,說李觀一直想繪鳳歌畫影,卻怎麼也繪不成,總是繪上一陣淚流滿面,不是把畫紙汙了,就是悲傷得不能自己。
“表哥的身子可還好?”
“還好!”翠淺眼簾微垂,這幾年她跟在李觀身邊,就是想照顧他,她雖是管事嫂子,可這後宅的大小事全是她在打點,十六則擔著管家的名頭,夫妻倆一心襄助幫扶。三年了,李觀還是沒能從鳳歌公主慘死的陰影裡走出來。
早前,有人前來當說客,請他娶溫令姝為妻,他當即就怒了,把說客趕出門去,說他這輩子便是一生不娶,也絕不會娶一個心怕歹毒,害死鳳歌的惡女為妻。
江若寧道:“還得勞嫂子多加照顧我表哥,既然表哥不方便見客,碧蓮先回去。前兒,我瞧藥房鋪子有老山參,買了兩支,勞嫂子做給表哥吃。”
“碧蓮姑娘有心了。”
江若寧告辭出來。
碟子道:“姑娘,你啥時候買的老山參?”
“誰家沒點積蓄存貨,你家姑娘也是有的,早前遇見就買了。”
她才不會傻傻地說是從儲物手鐲裡取出來的。
碟子若有所思地道:“姑娘好厲害,姑娘家遭水災前,也是書香門第的大戶人家吧?”
“大水一來,無論是尋常百姓,還是書香門第,名門世家,誰又能逃得過,生死於世人倒也是平等的。”
碟子有些聽不明白,心裡卻道:她最少也是書香門第,懂得那麼多,畫也賣得好,每日都有銀子進項,說是開書肆,書一日不過買上三五本,除了成本,不過賺了十來文錢,真正賺家的還是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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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淺啟了盒子,看到裡頭的山參吃驚不小,正瞧著,十六進來了,“哪來這等上等好山參。”
“碧蓮姑娘給大人送的,說讓我給大人補養身子。真沒瞧出來,這碧蓮姑娘還是個厲害的,年紀輕輕會做生意,也曉人情事故,比我強。”
“你怎又拿自己與旁人比,在我十六眼裡,你可是最好的,又善良又忠心,還勤快能幹,若沒有你,我都不知如何在大人身邊撐下去。”
“大人可好些了?”
“又在畫鳳歌公主,還是畫不成,卻不是哭的,而是發呆。”
這和過去三年的情形不一樣啊。
三年來,與李觀提親的人不少,有貴族名門的閨秀,有才貌雙全的才女,但他就是沒應。
翠淺沉吟道:“你沒問問是怎麼回事?”
“以前他什麼都說,自打公主沒了,他信你比信我還多,我問不出來,你去問問。”
翠淺輕啐一聲:“真沒出息。”把老山參盒子抱在懷裡又擱下,“先請了郎中來診診脈,這用山參補養,也不能亂補,若郎中說了能給大人補,再做給他吃。”
十六道:“我這便吩咐小廝去請郎中。”
翠淺道:“瞧著些五斤,我把五斤交給奶孃了。”
她因後宅事多,著實分身乏術,原是想自己帶孩子的,結果不成,就只得請了奶孃來幫忙帶。早前,她說要替鳳歌公主守三年,臨離開的時候皇后說讓她守一年就行,待她到了李觀身邊,李觀也說一樣的話。翠淺就在兩年前嫁給十六為妻,十六抱得美人觀自是歡喜,可想到自家大人至今還孤身一人,心裡就悶悶不快。
翠淺近了書房,站在門外道:“大人,你近來太累了,要不請個郎中來請請脈。”
若在以往,她一說這話,李觀就會推辭,而今日卻道:“請來瞧瞧也好。”
翠淺頗是意外,笑盈盈地進來,就看李觀面前擺著幅畫紙,和以前一樣,頭髮、髮髻甚至衣飾都繪好了,卻怎麼也繪不了臉。
“大人又畫上了,再畫一會兒許就成了。”
李觀訥訥地道:“可我卻繪不出她的容貌,我為什麼就憶不起她的樣子?”
“許是大人太想念公主了,公主在天有靈,必不願看你這般的,她會希望你快樂健康,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這些話,翠淺這三年重複了不知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