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青溪縣,安穩度日,卻不曉那些日子奉天府裡暗潮洶湧,血流成河,永興候的人、朝廷的官員死了幾十人,也至一度竟讓永興候無人可用,要不是他自幼習武,就被人給暗殺了去。一怒之下,永興候也動了殺機,明裡、暗裡也殺了不少人,嚇得奉天府內的百姓就連白日也不敢輕易出門,就怕惹上事。
“數年前,奉天府大旱……”
“童彪私吞朝廷派下的賑災銀錢糧食,又用府庫之中的黴米換下了朝廷派發的新米,將賑災米放到各大糧食手裡高價賣出……”
江若寧惱道:“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那年青溪縣多少人家賣兒賣女!”
兩人說著話,小鄧在外道:“公主,廚娘將羹湯備好了。”
“送進來!”
一缽蓮子羹,又一缽瘦肉粥,又有幾樣小菜,這廚娘是江若寧出宮之時帶來的,廚藝好,手腳也麻利。
“河塘村河族長孫女河嘉儀嫁與童三爺為妻,永興候派兵包圍童府時,童三爺夫婦去靈隱寺求子未歸,官兵亦未在靈隱寺捉拿到他夫婦二人。
童家在奉天府勢力極大,與童家有勾結的幾家,家主死的死,下獄的下獄,他們定然已逃入青溪縣、河三奶奶的孃家。”
江若寧問道:“河嘉祖這人性子如何?以他的為人,會收留童三爺夫婦?”
李觀想了片刻,“以我對河嘉祖的瞭解,此人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奸詐小人,是個恩怨必報之人。河嘉儀嫁給童三爺後,他曾求童家幫他謀個差事,被其拒絕後,心下憤惱,閉門苦讀,今屆方中進士。這回,童三爺如何求河家收留、襄助,以我之見,河嘉祖定不會答應。這案子鬧得太大,上頭盯著案子的人是太子,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與太子搭上了關係,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為了出嫁的妹妹把自己的前程都搭上。”
江若寧親自給他盛了羹湯,“我宮裡廚娘的手藝不錯,你多吃些。趕路歸來,不宜吃葷腥之物。”
李觀一路風塵,奉天府那邊的事一結束,他就騎馬回青溪縣,生怕錯過給江氏的七七之期。即便江若寧失憶,但性子未變。“你回鄉拜祭河老太太真是因為一個夢?”
江若寧粲然一笑。
李觀道:“那是你尋的藉由。”
這樣的她,才是真實的,心下不由得有些寬慰與瞭然,他喜歡的女子,是個重情重義,敢愛敢恨,敢作敢為的奇女子。因為喜歡上她,其他女子是美是醜,是好是壞,他都不會多瞧一眼。
因為她想拜河老太太,就會設法前來青溪縣。皇帝原是不會同意的,畢竟他和太子都要動奉天府官場、商界,這個時候讓最受寵愛的鳳歌公主入奉天府,無疑是增加了幾分風險。
李觀道:“永興候許在後日之前要抵達青溪縣,他是來拜祭河老太太的。”
廣平王不給皇帝圓面子,但永興候會。
江若寧道:“此次奉天府上下物價飛漲,唯青溪縣無佯,穆齊大人是不是要升遷了?”
“但他……是長安王的人。”李觀看似說得簡單,卻也傳遞出另一個資訊,對於其他皇子看重的官員,太子還是有防備的,這與多疑無干,而是與生俱來的。
江若寧道:“百花齊放不是挺好?”
“可太子更希望看到自己的手足是和皇帝兄弟一般,他有撫順王這樣的皇族名將,又有像容王世子那樣的學識過人的文臣,還有像永興候這樣雷厲風行,進退得宜的堂弟。”
對太子來說,怕是親兄弟也沒有這些堂兄弟可靠,這幾人皆是與太子一同長大的,感情在其他皇子之上。
太子慕容琪可受過大皇子的迫害,由此可見,他心裡還是有陰影的,就算再英明,但還不至能完全包容他的兄弟。
江若寧沉吟片刻,“太子有意要打壓幾位皇子?”
李觀勾唇含笑,“太子有的是皇族中人可用,更有大把的年輕官員可用。”
堂兄弟們不會與他爭奪帝位,而年輕官員知他將會登基為帝,誰不想討好他,更不會在這種局勢已明的情況下去投其他皇子,除非那是個和廣平王一般擰不清局勢的糊塗腦子。
太子重慕容琳,那是他知道慕容琳是容王與蓮貴妃的兒子,並非皇帝所出,皇帝給了慕容琳一個尊貴的身份,慕容琳這一生都會感恩報答。而太子再繼續信他、重他,以慕容琳的性子,就會全力以報。
這樣的慕容琳,將會成為太子最倚重的“兄弟”,且還是一個不需要去防備的“兄弟”。
李觀用了羹湯。
江若寧道:“夜深了,你早些歇下,有什麼事,明兒再說。”
遣了小鄧送李觀離去。
江若寧坐在案前思忖良久,想太子的事、想奉天府的事、又想撫順王的事……
慕容琪今日與薛玉蘭大婚,也不曉得薛玉蘭現下如何?她原不甘心,卻不得不嫁慕容琪為妻。她告訴薛玉蘭的法子,不知薛玉蘭是否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