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聲笑語中,古亭周圍的貴女紛紛引頸望去,但見如雲侍從,如花宮娥徐徐行來,當中者,正是一襲盛裝的賢妃。一襲玫紅描金宮裝,華美宮錦金燦燦、紅彤彤,映得她的玉臉猶如紅霞鋪面,耀花人眼;金絲梅形鳳冠嵌在飛仙髻上,梅妝妍秀,長眉朱唇,少許笑意綻在唇角,端的是一個神仙妃子。
賢妃笑道:“公主們、貴女們,西桃園的公子、才子們要以文會友,向你們挑戰呢!這會子,桃溪畔已經熱鬧起來了,本宮替你們擺了書案、果桌在那邊,還不快去?”
以文會友!
立時,所有貴女喧譁了起來,三五結群地往桃溪方向奔去。
桃溪的對岸,以七皇子為首,又有好些京城的名門貴子,各地的才子立在對岸,有人寫了一幅對聯,被人貼在一根碗口大的柱子上。
“請對岸的小姐接下聯!”
江若寧落座在桃花樹下,令小馬擺了個桌案,坐在案前品茶吃點心,她今日來就是湊趣瞧熱鬧的,那些所謂的對子、續詩,與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她有些明白,為什麼賢妃的遊園會沒選在宮中,也沒選在暢園,而是在春暉聖母廟的後山桃林,那條丈許寬的小溪簡直是太好了,彎彎曲曲,溪水淹不死人,卻能沒過腰,溪上只得一座木橋,只要守住了橋,就沒有人可以自東而西,也不能從西入東,這樣隔著一條小溪,還能讓公子、小姐們玩遊戲。
什麼以文會友,不就是相親?
只不過這裡沒有官媒。
可貴女們都是由母親、嫂嫂陪著來的。
而西桃園裡能進來的,非富即貴,非俊即才,就算有幾個穿布衣的,那也是各地頗有名氣的才子,是此屆最有希望得中進士之人。
李觀站在人群裡,看著少年郎們與對岸的貴女玩得起興,對對子,續詞賦、接詩,唯有江若寧遠遠地坐在桃林下,與這嬉鬧顯得格格不入,卻又自成畫卷。
李觀揖手,朗聲道:“學子李觀,請與鳳歌公主續詩!”
鳳歌?
原本熱鬧的場面立時啞然了片刻。
鳳歌公主,那可是當今皇帝最寵愛的公主,又是容王的嫡女,可謂萬千寵愛集一次,其他學子雖想過,但各人都少了這份坦言的勇氣。
江若寧正飲茶,她已經當隱形人了,怎的還有人要請她續詩,開什麼玩笑,當個抄襲者,她能背上幾百首來,可讓她自己續,她沒寫過詩,險些沒噴,強行嚥下了茶水,故作儀態大方地離了座兒,緩步走到溪畔。
是不屑!
是不願參與其間。
她就是往這裡一站,原就因她生得身材高挑,前世時她有近一米七的個頭兒,在這裡雖沒那時高,卻也是一米六七的個頭,穿著一襲粉藍的宮袍,往這裡一早,就顯出一股子不容忽視的氣勢。
李觀再一揖手,“在下得罪了。”
江若寧道了聲“慢著”,不緊不慢地看著對岸的人:她沒得罪誰吧?她就是想瞧熱鬧,看他們怎麼玩,怎的把也牽連進來,她喜歡這種瞧熱鬧、當觀眾。“李公子,很抱歉!本宮不會對對子、連詞、續詩,你們玩的這些,本宮著實不會,就不出來丟人現眼了。各位繼續,本宮雖不會,但卻品得出誰高誰低。”
賢妃要給兩個公主挑駙馬,她找虐才來摻合。
還是繼續當隱形人。
李觀的面容微微一變,這是公然被拒絕了。
溫令姝看著左右,福身道:“對面的李公子,小女接受你的邀請!”
貴女們立時一個個帶著不滿,人家是邀請鳳歌公主,她居然主動接受邀請,這不明擺著告訴所有人:溫令姝看上李觀了!
沒人比她玩得更張揚!
雪鸞不滿了,扯著玉鸞的衣袖道:“九姐,你來接招兒,你讀的書最多,對對子、連祠、續詩,全都難不住你!快接招!快接招!”
就在玉鸞準備接招時,溫令姝已信心滿滿地道:“請李公子出上聯吧?”
青鸞急了,問道:“溫令姝什麼意思?九姐也能對出來的,竟被她搶了。”
雪鸞冷聲道:“想證明她是京城第一才女唄?”她一扭頭,看到旁邊立著繡鸞:“八姐,你也是精通琴棋書畫的,難不成我們姐妹還被個臣女比下去?”
雪鸞就記著溫令姝不守規矩,與李觀在桃林中幽會的事,這分明就是沒拿她們姐妹當回事。
李觀朗聲道:“朝霞似錦,晚霞似錦,東城錦,西城錦。”
這上聯出得雅緻,而此刻正是朝霞升起的時分,著實有一番美景。
溫令姝怔了兩息不到,朗聲道:“新月如鉤,殘月如鉤,上弦月,下弦月。”
音落時,西樓林立時傳來一片讚歎之聲。
雪鸞知曉賢妃的用意,藉著遊園會替玉鸞選駙馬,這才貌雙絕的李觀瞧著似被溫令姝瞧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