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一邊傳出兩個低沉的聲音:“這一回,本宮終於知道嘉慧心中的男子是誰了?”
這說話的是立在花下的玉鸞,她手裡握著一個蘋果,身側站著京城貴女崔小姐,自打崔小姐被列入靖王妃人選,她與皇家人就走得近,不管是郡王妃還是公主、郡主,盡數交好,頗有她已經是半個靖王妃的意思。
薛玉蘭因與玉鸞相熟,不由笑問道:“九公主,嘉慧郡主的嘴可緊著呢,別說是臣女,就是溫三太太也沒問出來。”
崔小姐道:“你們不知道,可不代表我與玉鸞公主也不知道。”
薛玉蘭面露異色:溫令姝不告訴她,不代表不會告訴旁人,她與溫令姝交加,也是因為她們曾同為江若寧的陪讀。“能告訴我不?”
玉鸞輕嘆一聲,“你早來一會兒,不就瞧見了嗎?”
崔小姐連連點頭:“剛才我與九公主瞧得真真的,嘉慧郡主站在桃花樹下與一個銀灰袍的翩翩男子說話兒,當時嘉慧郡主那模樣可真是脈脈情深……”
薛玉蘭脫口而出:“這裡不是貴女遊園之地,早就清園了,怎會有男子?”
玉鸞輕啐道:“人家要會面,自有法子。你別以為東桃園就連一個男子沒有,幸許那西桃園裡還有過去的貴女呢,不過沒被我們瞧見罷了。”
蘇巧立時回過味來,輕聲提醒道:“縣主,早前我們就瞧見過一個著銀灰袍繡詩詞的貴公子……”
李觀!“難道是他?”薛玉蘭驚了一下。
溫令姝的意中人是李觀,而李觀是鳳歌公主喜歡的人,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難怪她從溫令姝那兒問不出這人的名諱。
崔小姐立時來了興致,“嘉柔縣主,你認得那人?他是誰?”
溫令姝喜歡李觀!薛玉蘭想到這裡,就覺得有些不妙,若溫令姝與李觀真的好了,萬一公主憶起過往,公主怎麼辦?可若李觀依舊喜歡的是公主,溫令姝不就是一廂情願?
一個,是薛玉蘭認為的恩人,最敬重的公主;一個,是薛玉蘭認為的朋友。她現在成了那個知情的人。
玉鸞問道:“蘇巧,怎麼回事?”
蘇巧看了眼薛玉蘭,見她沒有隱瞞之意。方道:“先前,鳳歌公主傳了兩個學子過去問話,其間有位銀灰袍繡詩詞服的男子,瞧著有些不俗。”
崔小姐追問道:“這人是誰?”蘇巧說的不正是她與玉鸞在遠處瞧見的那個男子,雖是相隔頗遠,可那男子翩翩濁世佳公子的風華還是落到二人的眼裡。
薛玉蘭道:“我們是瞧碧嬤嬤領他們進去,過得片刻,小馬又送了出來。我們不知他是誰,鳳歌公主身邊的人許會知道。”
這種事,還是少說為妙。
薛玉蘭心裡拿定主意,稍後若有機會與溫令姝單獨說話,作為朋友,她少不得要勸上一二,免得鬧出更大的誤會。
玉鸞勾唇笑道:“嘉柔,我們說說貼己話,你這幾日雖在宮中,一直沒機會說上話呢。”
崔小姐識趣,福身離去。
薛玉蘭令蘇巧遠遠跟著,低聲道:“九公主想問什麼?”
玉鸞怔了一下,都說這嘉柔縣主是個敦厚老實的,怎一下子就瞧出她有話要問,“以後再有人說你笨拙,本宮定要反駁回去。”
“與幾位公主的蘭心慧質相比,嘉柔可不就是笨拙的。”
玉鸞與薛玉蘭也相識幾載,尤其是那次文臣巷章程的事,讓她對薛玉蘭更多一份瞭解,薛玉蘭屬於那種不爭強好勝,不顯山不露水,但又是一個心下什麼明白瞭然的人,她從不欺人,但也不代表她是那種任欺凌之人。
薛玉蘭因早前幾位陪讀小姐說她愛顯擺,有好長一段時間,京城貴女都莫名對她敵視。但因著時間的流逝,因著瞭解認識薛玉蘭的人漸次增多,她“愛顯擺”的名聲也沒了,因為事實證明:她不喜交際應酬,也不愛與京城貴女們攀附,她總是這樣淡淡的,似乎與京城貴女們格格不入,但貴女們除了說她出生寒門,她也沒有旁的不好名聲。
玉鸞問道:“那攔路的百姓真是青溪縣河家的人?”
薛玉蘭面帶釋然之容:“正是,早前我還擔心,而今一瞧公主的樣子,坦然,行事幹練,處罰得體,倒是我多慮了。”
莫不是鳳歌罰了什麼人。
玉鸞道:“發生什麼事了?”
薛玉蘭就將河家的事簡要地說了,當時她們都想著長輩生重病,哪個晚輩會說謊,可這世間,就有這等不孝的,說長輩重病,這不是詛咒人麼?若不是碧嬤嬤那番話,她們還真都信了,明明有那麼多可疑處,可薛玉蘭與尚歡都未想到。
玉鸞道:“你是說青溪縣入京赴考的學子裡,其中一人喚作李觀?”
薛玉蘭道了聲“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