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令姝的父親是大學士,母親也來自書香門第,這是不用說的。
可那個薛玉蘭,出身寒門,父親雖是大學士卻是寒門學子,聽說她母親連大字也識不得幾個,就是這麼個女子,竟然被封了縣主,她們心下不服氣,還不是服侍的公主得寵,說白了就是沾了鳳歌公主的光。
她們也天天聽雪鸞公主唸叨,說翠薇宮那邊如何天天熬夜查典籍等等,又說那邊如何如何用心,根本不用鳳歌公主管,人家鳳歌公主前兩日才剛回宮,也管不上什麼,可那宮中上下,個個就跟拼命一樣地辦差。
可她們個個也用了心,畢竟是第一領差事,誰不想辦漂亮了。她們中有人偷溜出去,那不是玩,而是請教皇子或先生,想多討些主意。可雪鸞公主非說她們是貪玩,將她們說得一無是處。
現在,溫薛二人得封縣主的事傳出來,雪鸞公主又得了理由,抓著她們訓斥一通。
四個陪讀小姐,個個都比雪鸞還年長,每次被罵,都覺得臉上臊得慌。
原以為已經聽習慣了,可今日雪鸞再罵上一通,她們還是覺得無地自容。
玉鸞道:“你們近來也辛苦了,都各自拾掇一下,明兒一早就隨家中父兄先回家休憩一段日子。”
雪鸞驚問道:“璦皇姐那邊又接差事了?這回子,可得由我來挑,我就說該挑官道,你卻挑了個河堤。這回我們三位公主一個組,讓她們陪讀一個組……”
玉鸞汗滴滴的。“公主一組,怎麼分派活?”
“九皇姐寫章程,璦皇姐繪畫,我幫你們跑腿打雜……”
玉鸞笑了起來。“你會跑腿打雜,鎮日把我頭都吵昏了。整個漱華閣全是你的聲音,我倒能忍你。璦皇姐那火暴脾氣上來都敢頂父皇的嘴,她還不得直接拿針縫了你的嘴呢。”
她們是公主。要她玉鸞扒在桌上編寫文字,她可坐不下來。
再說鳳歌,她瞧著也不是一個能坐得住的人。
雪鸞就會瞎說,她哪是個會幹事的,不過她能跑腿,能說話,擁有著極好的組織和協調能力,就是話太多了些。嘮叨了些。
“我哪有,璦皇姐還誇我性子直率活潑,可愛迷人,就你嫌棄我。”
玉鸞難與雪鸞閒說,讓幾位陪讀回屋休憩,拾掇一下,次日回家,雖人人都得了賞賜,可比起封號與縣主身份來,還是後者可貴。
翠薇宮。
溫令姝與薛玉蘭正在換她們新得賞的縣主袍。鳳冠、鳳釵,一樣服飾,卻是不一樣的顏色。溫令姝的是粉藍,薛玉蘭的是翠綠,兩人花一樣的年紀,上頭又繡了兩尾鳳凰,煞是漂亮。
聖旨到後,碧嬤嬤親自走了趟內務府,特意領了賞賜回來,這兩種顏色的宮袍,也是照著溫令姝、薛玉蘭喜歡的顏色挑選的。
江若寧讚了二人漂亮。正容道:“差使也忙完了,你們許久沒見家人。明日你們且回家探望家人,我額外賞了你們些綢緞衣料。明早一併帶上。”
薛玉蘭想著自己剛得封,這就出宮,心裡有些過意不去,自作她做了江若寧的陪讀,每次回家都能帶上不少賞賜,其他公主陪讀都瞧得直瞪眼,聽說八公主的兩名陪讀,入宮三年,還沒回一次家。
“稟公主,太學院就要開學了,臣女不回家,臣女要服侍公主讀書。”
江若寧道了句:“你開什麼玩笑?你看本公主的年紀,是十來歲?我已經十九了,我還去讀什麼書。叫你回家與家裡團聚,是我恩准的,照著規矩讓我宮裡的人送你們到宮門口便是。你們的年紀也一大了,陪父母的日子不多,不趕著在出閣前多陪陪,嫁到別人家要受婆家管,想回一趟家,又要請婆母示下,還要經夫君同意,那規矩可多著呢。你們都回去探父母,陪他們說說話,把賞賜的東西也一併帶上,再入宮就要著春裳,寒衣先帶回去。”
溫令姝是真的想家了,她還是第一次在宮裡過年,有幾天夜裡,都想哭了,要不是怕被人瞧見說閒話,她還真想哭一場。
江若寧讓她回,她沒說多話,覺得說了有些假。
薛玉蘭說那樣的話,全是被她的父母給教的,她每次回去,父親都要念叨一陣,讓他識矩,母親又要讓她早起晚睡地服侍公主,她若說沒服侍,母親就怪她不懂事。
同樣是陪讀,九公主、十三公主與鳳歌公主的六位陪讀陸續出宮,各家的父兄得了訊息,早早候在宮門口等人。
翠薇宮的小馬帶著幾個宮娥出來,個個手裡不是捧著錦盒,就是抱著綢緞,那氣派,不像是陪讀回家,而是宮裡有厚賞臨門。
溫五公子站在馬車旁,見蟬羽滿面春風,溫令姝氣色也不錯,“妹妹,聽說近來頗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