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形容現下的心情呢?
蕭月生只覺得頓時如墜深淵,她怎麼也不敢相信,她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唯一的信仰,唯一的依靠,竟是這個世界最無情的人。
那個書中描寫的毫無人性的魔尊,像一塊寒冰一樣的魔尊,讓所有人望而卻步膽戰心驚的魔尊,竟是她最敬仰、最愛慕的師父!
就好像她信奉了許久的光明,你突然告訴她那其實是黑暗,你要她如何接受?
怎麼接受!
她的眸子裡寫滿了不可置信,若是旁人,她還能以旁觀者的心態站在正義的制高點冷眼看著挑起動亂的魔尊被賀連州親手殺死,看著他罪有應得不得好死,可是……那是她的師父!
她捨不得讓他去死……
哪怕他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魔尊。
遠處威壓傳來,直透諸位掌門竭力設定的保護屏障,可是他旁的話什麼也沒說,只道:“月兒,到為師身邊來。”
她的思緒被他打破,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眾弟子認識她的人不在少數,有人發現她在這裡,人連著人,一讓再讓,竟給她讓出了條路。
李觀天眉頭緊鎖,看了一眼蕭月生,而後對著羲辭道:“魔尊?”
羲辭不說話,表示預設。
李觀天嘆息了一聲,道:“魔尊想做什麼,想要什麼,儘管開口便是,沒有必要為難一個孩子。”
羲辭這才開了口,淡淡道:“本尊已經開口了,李掌門聽不明白?”
空流派掌門低聲道:“李掌門,他是想要自己的徒弟呢!”
李觀天不說話,他便繼續道:“一個蕭月生,換一個修仙界,李掌門,您還用得著考慮嗎!”
“啊……”玉寒煙笑道,“此時此刻,我倒是突然想起了,佛普度眾生,不會因為一個人放棄全世界,卻也不會因為全世界放棄一個人,如今空流掌門想要為了全世界放棄小生生嗎?”
“你!”空流派掌門指著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若說是,那豈不是承認他沒有向佛的胸襟,若說不是,又明顯是在扯謊,左右都不是!
“您如此生氣,依我看,您的修行差了些火候哦!”玉寒煙笑眯眯的,卻每一個字都暗藏刀刃,空流派掌門用力一甩衣袖,沒好氣兒道:“好,我們沒有任何資格左右別人的命運,那句讓她蕭月生自己來說,她願不願意為了天下捨棄自己!”
“嘖嘖嘖,這樣用道德去捆綁別真的好嗎?”玉寒煙的笑容微微凝固,轉身對著蕭月生招了招手:“小生生,過來!”
蕭月生微微回神,握著憫月劍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她抬起步子,一步一地向前走去,她能感覺到旁人打量的目光,或憐憫或幸災樂禍;她也能感覺到師父的視線,或期盼或愛聯。
“蕭月生!”賀連州握住她的手腕,“不能去!”
她被迫停下步子,側臉看他,眸子裡是前所未有的迷茫,他的眼睛緊緊地看著她,滿是期盼她能拒絕,可是她掙開了他的手。
“蕭月生!”他在背後喚她,可她沒有停下。
走到隊伍的最前方,蕭月生在所有人的矚目下,一字一句開口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