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瑜。
千軍萬馬整裝待發,只待他們的帝王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前往西瑾,攻克城池,直逼武陽城,為他們的三殿下報仇雪恨,為他們的家國開疆擴土。
孫定年騎著高頭大馬站在前列,身上是銀灰色的沉重鎧甲,秋風蕭瑟,鐵護冰冷,可他的面容卻更加嚴肅。
東瑜帝已經頭髮花白,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愴讓他險些下不了榻,他緩緩走到大軍的最前端,聲音蒼老卻威嚴:“將士們!你們要記得!此次你們出征,乃是站在歷史的一邊,是站在正義的一邊!天道會保佑你們,東瑜的列祖列宗會保佑你們,逝去的三殿下會保佑你們,朕,也會日夜為你們祈禱!將士們,這是我東瑜的正義之戰,是我東瑜開疆擴土之戰,是西瑾無禮在先,是以天下百姓,都是你們堅強的後盾!朕會和各位的親眷在故土——”他環視這下方黑壓壓的一大片,“等你們凱旋!”
“陛下萬歲,東瑜萬歲!”眾人齊聲,聲震九天,士氣已足,此戰必勝。
“慢著!”修明帶領各派弟子風風火火地趕來,眉頭緊皺,抱拳行禮:“陛下!此次萬不可出兵!”
“貴客還是請回吧!此乃歷史的必然結果,西瑾無情,我又何必守義!”東瑜帝冷哼了一聲,“南川,時辰已到,出兵!”
“是!”東瑜的太子百里南川,也就是南風的親兄長,鄭重抱拳:“還請東瑜,等我們凱旋而歸!”
“太子留步!”修明趕緊道,“西瑾並非真兇,我們不能冤枉無辜,反而令真兇逍遙法外,如此,只會讓天下人嘲笑貴國昏庸,只會讓真正的小人暗中嘲笑,會讓南風師兄含恨而終啊!”
他竟朝著東瑜帝跪了下來:“修明一時情急,口不擇言,還請陛下見諒!”
東瑜帝卻眺望著遠方,久久不語,秋風乍起,吹起了幾分淒涼,他道:“朕已經失去了幼子,即便是天道的補償,西瑾,也應該歸順於東瑜!”
他看向修明一行人,冷冷開口道:“天氣轉涼,來人,帶貴客下去休息!”
“陛下!”修明一急,卻萬萬不敢貿然動手,否則可能會讓事情更加糟糕,到時候他便更沒法兒和掌門交代了。
此時真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修明還想爭辯什麼,可東瑜帝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帝王站在秋風之中,腰桿挺直,老當益壯,人到暮年,壯心不已,身為帝王,從來都有野心,可是從來沒有出兵的理由,他也不願做那打破三國和平的惡人。可是他的風兒,那般優秀的孩子……他要踏平西瑾,以為祭奠!
“出發!”帝王一聲令下,大軍便隨著太子朝西瑾進發,修明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他實在無能為力了。
東瑜帝早就鐵了心,帝王之怒,血流千里,沒有實證,誰也勸說不了。
正當此時,蔚藍如洗的天空上劃過了一道光,修明眼前一亮,便看到了賀連州御劍而來,他落地收劍,行如流水,直接站在西瑾帝的面前,道:“陛下,萬萬不能出兵!”
東瑜帝不說話,大軍也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止步,賀連州猶豫片刻,足尖輕點,便落在了百里南川的馬前。
百里南川不得已勒馬,馬蹄高高揚起,蕩起一片塵埃,賀連州的身影模糊,隨著塵埃落定,又變得清晰了起來,百里南川皺眉:“你不要命了!”
“殿下息怒!”賀連州抱拳道,“若是能阻止殿下留下千古笑柄,為東瑜留下難以洗滌的汙點,即便今日殿下的戰馬從我身上踏過,我賀連州,亦沒有怨言!”
他抬起頭:“殿下,返辰珠已找到,真相馬上就會水落石出,所幸大軍尚未出城,才制止了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遺憾。”
百里南川昂起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是說,你們有辦法向天下,向東瑜證明百里西洲的清白?”
“是。”賀連州道,“還請殿下相信靈雲,只需東瑜使臣前往西瑾,回到事發原地,返辰珠便能重現當時光景。”
百里南川不說話,賀連州眸光堅定,毫無懼色。
東瑜皇宮的大殿之上,帝王端坐在上,百里南川的鎧甲還未卸下,站在他身側,而下方則是以賀連州為首的一眾修仙弟子。
“朕,年歲已老,經不住折騰,諸位貴客既然有證據,那朕便派遣我兒南川前往西瑾,替朕與東瑜做個見證,看看那西瑾西洲,究竟是不是冤枉。”
賀連州抱拳道:“陛下明察秋毫,心懷大義,我等感激不盡。”
修明等人也抱拳道:“我等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