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知,我……”他剛說了三個字,倪焉知便將食指放在唇邊,輕輕“噓”了一聲,然後衣袖一甩,人便消失了。
“去將我早先準備的聘禮帶上,一會兒進宮。”梁俶吩咐道,“讓她們好生照顧倪姑娘。”
“是。”侍從應聲道,他知道,主子總愛把重要的,放在後頭交代。
進了宮,面見了陛下與皇后,芷公主今日仍一身白衣,許是為了尊重他,她在衣襟處用金線勾勒了一朵祥雲,這才顯得,不那麼像喪服。
聞千芾只是象徵性地說了幾句話,皇后一直笑眯眯地坐在他身旁,她瞧得出來,他眸子裡是有喜色的。
聞千芷眸色淡淡的,好像這大殿裡商議的不是她的婚事,而是旁人的。
“芷兒覺得呢?”西洲問道。
“嗯?”聞千芷下意識道,又隨即收斂了眼中的詫異,“皇兄皇嫂決定就好。”
“臣只是怕時間太趕,公主不適應罷了。”梁俶道。
原來剛剛西洲提了大婚的時間,就是半個月之後,她尋人算了,那是個良辰吉日。可是梁俶說時間太趕,須得問問公主的意見。
“既然公主都這樣說了,那麼臣也聽從陛下皇后的意見。”梁俶面上帶著笑,心裡卻再也明白不過,他們這是急著拿婚事拴住他。
終於讓所有人都滿意了,梁俶轉著輪椅出了大殿,聞千芷與他擦肩而過,竟連行禮的機會都不給他。
很好,梁俶心裡想,兩個不相干的人,沒有感情羈絆,這樣的婚姻,才最好利用。
依舊是在指導太子練武,他捏了一塊桂花糖糕放入口中,細細嚼著。太子的午膳已經擺好,今日的雞蛋被做成了新花樣,尋了綠豆粉打入了蛋液,做成了精巧的糕點。
聞策在他的面前將那盤菜吃了大半,梁俶便微微笑了,將自己帶來的桂花糖糕朝他挪了挪:“今日表現不錯,太子殿下很有大將風範。”
聞策笑了,夾了一筷子桂花糖糕:“多謝師父。”
時間日復一日地過去,所有的事情都按照梁俶寫好的情節不緊不慢地上演著,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聞千芾竟比他想象得早,馬上就要堅持不住了。
太醫搖了搖頭,不敢隱瞞,只說最多三日,陛下恐怕就要歸西。
梁俶的指尖有規律地敲打著輪椅的扶手,心裡面的算計,卻是一分都不少的。
皇宮中,西洲陪在帝王的身邊,她跟了他十三年,從青蔥歲月,到兩鬢微白,從稚嫩到成熟,只是她從來沒有想過,他們的故事竟這樣短。
他握著她的手:“明日……便讓他們成婚……朕要……看著……”
“好。”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吩咐了下去,雖是夜半三更,但宮裡上下很快便忙活了起來。
“陛下,您聽見了嗎?馬上就好,只要他們成婚,給您衝了喜,您便能挺過去的。”她握著他的手,像個母親一樣,撫過他的額頭,輕聲安慰。
“嗯。”他微微瞌上眼,待休息了一會兒,才又睜開:“洲兒,朕從未後悔娶你。”
她一愣,卻還是笑著:“說這些做什麼?”
“得說。”他執拗道,“朕若不說,可能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她聽不得這樣的話,眼眶微微泛著酸:“好,您說,但可不能累著了。”
“那年朕大破東瑜,朕從來沒想到,東瑜足智多謀的軍師,竟是個妙齡的女子……”他好像陷入了很美麗的回憶,蒼白的嘴角微微上揚,“我便想著,這得是個什麼樣的女子,竟有這樣的膽量和氣魄。我倒是也真的見識了你的膽量和氣魄,你給人包紮的時候,脾氣真是差勁得很,手勁也大,和溫婉賢淑四個字,完全不沾邊……”
西洲的眼眶已經泛了紅,她深深呼吸,掩蓋住自己的哽咽:“那您不也娶了臣妾嗎?”
“是啊……怎就偏偏瞧上了你,還為此放過了東瑜,放棄了成為千古一帝的第一步。”
“您已經是千古一帝啦!”她含著淚笑道,“西瑾已經都少年沒有如此國泰民安了?沒有暴亂,監牢幾乎空蕩,商貿發達,百姓和樂……雖沒有擴充套件疆域,但百姓們想要的,您都給了他們,這已經很好了。”
“是啊,很好了……”他閉著的眸子又睜開了,“洲兒莫哭,朕只想這樣看著你,你若哭,朕心裡會疼。”
“陛下莫要說笑了。”
“好……”可是,是真的會疼。
喜歡我的師父不可能是反派請大家收藏:()我的師父不可能是反派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