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生追著賀連州,可奈何他腿長步子大,她腿短身量小,很快她便有些追不上,那人的身影也消失不見了。
玉球在她懷裡探出頭來,道:“你幫他做什麼?”
蕭月生不理他,她總不能說她知道賀連州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日後早晚要成為修仙界第一人,然後飛昇成仙吧?
何況剛剛,她是真的心軟了。
就算他日後會很強大,現在依舊是個需要保護的普通人,可他卻被人如此侮辱,說打就打,半點人權都沒有,她實在看不過去……
正想著,那個本來消失了人竟又出現了,蕭月生一個不小心,竟就撞到了他的胸口上,幸好撞得不重,否則鼻子大約是要塌了。
就算能猜到他剛剛為什麼離開,她也裝不知道:“你怎麼突然就走了?”而後試探著問道:“是……因為孫師兄嗎?”
賀連州卻避而不答,而是問道:“你我何時幼時相識了?”
蕭月生一愣,隨即想到了自己剛剛說的話,她的確是說謊了,原主蕭月生從小長在天山,怎會認得賀家的賀連州?
她只是……想要自己更有說服力罷了。
賀連州不再說話,也沒有理她,抬腳便朝著後山走去。蕭月生很想跟著他,哪怕他嫌棄,他厭煩,她也想跟著他。
畢竟那是她見過的,最孤寂的背影。
“喂,我可警告你,在這裡,善良可從來都不是個好東西,你最好別有。”玉球在她懷裡,語氣裡透著不悅。
“那麼修仙,是為了什麼呢?”她喃喃道,“只是為了變強,凌駕於他人之上,體會那般如同站在最高峰的孤獨的感覺,還是……單純就只是為了獲得不老的生命?”
她將懷裡的兔子舉高了,看著他的眼睛:“玉球,你說呢?若是沒了善,人間不就是煉獄了嗎?”
就算陽光普照,也化不了人心上厚厚的寒冰,多麼可怕的事情。
玉球不說話了,因為他知道,若是蕭月生沒有善心,她但凡狠心那麼一丁點兒,也許他羲辭早就被魔界的那群老東西殺了。
見他情緒有些低落,蕭月生便笑了,摸著他柔軟的皮毛:“放心吧,我的善良也是有度的。我不是同情賀連州,只是於心不忍罷了,他已經很不幸了,就算是天道也不能讓他一直不幸下去。人活著總得能感受點溫暖的,否則每個寒夜都自己一個人抗,得多苦啊!”
苦嗎?不苦的,羲辭想。千百年來多少個日日夜夜都是他一個人,大約一開始是很痛苦,他也曾渴望過來自父母的關愛,可是那已經是很久遠的渴望了……久遠到,他好像根本就不記得自己曾經渴望過什麼。
“別多想了,”她將他抱近了些,親暱地拿自己的鼻子去蹭他的鼻子,全然看不到他又羞又惱的樣子,又把他抱在懷裡,“剛剛走得匆忙,忘記給你拿蘿蔔了,走,咱們這就回去!”
羲辭剛剛那點兒鮮少出現的情緒終於在她的這句話裡消失殆盡……究竟是誰告訴她,他喜歡吃蘿蔔的!
南風這次難得沒有御劍,就那麼不緊不慢地慢悠悠走著,孫定年在後面卻跟得滿頭大汗,卻是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
他打死也不敢再南風面前蹦躂了,上次被定身,在月兒師妹面前落了面子,如今他又被定住了舌頭,只能在這裡瞎比劃,可是南風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也顧不得什麼了,孫定年一咬牙,拽住了南風的袖口,而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幽怨的眼神堪比深宮怨婦,說什麼也不讓南風走了。
南風挑挑眉,語氣很尋常:“你確定你要這麼做?”
孫定年一愣,明顯被唬住了,但又好像隨即想到了什麼,緊緊抱著他的衣袖就是不鬆口。
“罷了,”南風好像妥協了,“你只要去和掌門認錯兒,該讓誰成為掌門座下弟子就讓誰,別再鳩佔鵲巢,做那些讓人不齒的事兒,我便也不與你計較。”
孫定年知道,他這是想讓自己離開靈雲山,打哪兒來就回哪兒去。
可是他這次堅定地搖了搖頭,一隻手緊緊改為緊緊抱住南風的大腿,抬起可憐巴巴的臉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示意南風讓他說話。
“好,小爺倒是要瞧瞧你要說什麼。”說罷,指尖掐訣,孫定年只覺得剛剛好像憑空消失的舌頭就又回來了,舔了舔牙床,適應了一會兒他便趕緊道:“南風師兄,就算您想讓我走,有件事兒我也必須得辦到!”
南風耐著性子問道:“何事?”
孫定年猶豫片刻,雙手抱拳行禮道:“還請殿下隨臣前往臣的房間。”
南風最是厭惡他在靈雲山擺出這樣的做派,但是為了能叫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早點兒打消勸他回去的念頭,還是跟著他去了房間。
南風沒有想到,孫定年這個紈絝子弟竟然還挺細心,將西洲給他的信藏在了機關重重的千機盒裡,生怕被人看去了。
“西洲公主說,臣八成勸不動您,故而讓臣在萬不得已的時候,將此信交與您,”孫定年道,“臣知道殿下一心想要臣離開靈雲,殿下為君,吾為臣,自然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