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縷孤魂,卻只遊蕩在這方寸之地。
這方寸之地晶亮晶亮的,好似落滿星星的湖泊。
我便像是這湖泊裡離不開水的魚,努力著想要掙脫,卻始終上不了岸。
岸上僅有的一間屋舍,是再簡樸不過的灰白,院外的木柵上爬滿籬笆,屋後是一整片的竹林,還有山泉傳來的叮咚聲。
那裡住著一個總愛把水墨披在身上的男子,自我有視覺伊始,他便從未離開過。
他總是起的很早,擺弄擺弄花花草草,在竹林邊的田地裡耕耕種種的。
唔……他還會栽種桔子,可大約結出來的果子太過酸澀了,他每次總是邊吃邊皺眉頭,然不知為何,年年複年年,他從未放棄。
我不曉得世間的男子是否都如他一般,炒菜炒得這般瀟灑如行雲流水的。
每日三餐,他總是一餐不落的。一個人吃飯,卻擺著兩副碗筷,對面的椅子總是空著,然他時不時地總要往對面的碗中夾點菜。
這場面雖然瞧著有些滑稽,可每當這時我總是伏在岸邊眼巴巴地望著,恨不能立即闖了出去。
不知為何,我篤定他做的飯食一定很美味,好似很久很久之前我曾嘗過的。
飯後他習慣走到岸邊發上一會兒呆,而我在岸下,仰著頭,大約能看清他的面容。
嗯,我很喜歡看著他,因為他很好看,好看地如同天神。
他應是瞧不見我的吧,可每當他深邃的眼眸無意劃過時,總莫名地憂傷,憂傷到不見底。
岸上很是冷清,我在這許多許多年了,也不過見過訪客二三。
早前來過一個紅衣如火的女子,額間一朵扶桑花豔麗地真假難辨。
他待她恭敬,俯首稱她為“師父。”
那紅衣女子環顧了四周,“此處被你倒騰地如同人間之地,倒也別有一番風致。”
男子淡淡答道,“是她喜愛的地方,亦是我同她的家。她既然回不去,我便造個差不多的,她若能瞧見,定也歡喜。”
那女子長長嘆息了聲,不再說話。
他又問,“師父這回可能瞧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