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鏗鏘卻淹沒在乍起的疾風中,魔君殤烈一頭烏黑的長發倒豎,張嘴便是接連不斷的黑煙混雜著數不盡的骷髏噴薄而出,鋪天蓋地似要將其他的色彩吞噬幹淨。
果真是比當日在仙魔之隙與我父君鬥法時愈加厲害了,怪不得他有這等底氣欲困住我這個半神。
然我如今有了神力護體,倒也不太慌張,雙掌合十召喚出一柄光劍,熠熠銀輝亮堂得刺眼,勢不可擋地插入黑霧之中,霎時將暗沉的修剎殿映得如同白晝。
這突如其來的強光令眾多魔頭很是承受不住,紛紛閉緊了眼。
我又突地喚出一柄愈加尖利的劍來,長袖一舞指使它極快極準地追了上去,兩劍相擊如地動山搖一般,化成無數流星將那些暗紅猙獰的骷髏一一擊個粉碎。
漫天星輝中殤烈低低喝著,英武的面龐竟顯出一隻虎頭來,相貌極是兇惡。
它朝我狠狠一呲嘴,瞬時長出了一對黑色的羽翼,其下身形如同壯牛,額上兩只龍角泛著淡淡的金光。
我瞧這模樣揣測著便是從撻龍藤中逃逸的、那喜食腦子的上古兇獸窮奇的半魂了,不想竟與殤烈這般融洽地合為一體。
這下不敢再大意,凝神引出一團熊熊的青焰飛快地擲了過去。
他躲閃的動作比我料想的還要敏捷,那青焰擦著它的左翼劃下一道弧線。青焰之勢,非瑤池天水不能盡滅。
然它迅速扭頭噴射出一股水柱,將頃刻便能將它焚燒殆盡的青焰澆熄。
我很是吃了一驚,羽毛的焦味在空氣中四溢,集獸性魔性於一身的殤烈瞬時惱怒至極,鼻樑皺成幾道,頭頂上的毛發豎得根根分明。
驀地它飛至上空朝我張開了嘴,壓力極強的水柱如滔天巨浪般傾瀉而下。
我正在身前佈下一道屏障,卻不曾注意他那對爪子何時長出了鋥亮的鋸齒,霍霍朝我揮舞過來。
我一驚之下往後疾退,到底脖子上被抓出幾道血痕,來不及布好的屏障被洪水沖破,一下子將我拍得老遠甩在地上,連五髒六腑都跟著生疼。
我俯身嗆出一口血,化在濕漉漉地衣衫上。
一抬首卻見一條堅實的前腿已懸在了腦袋之上的一寸之地,心下長長嘆息一聲,好歹是個神了,如此死得也忒沒面子了些。
我閉了眼,卻驀地耳聞有熟悉的劍氣淩厲地破風而來,繼而是殤烈的悶哼聲,並未來得及抬眸就被一條有力的臂膀從地上撈了起來,帶進溫暖的懷抱裡。
本以為一潭死水的胸臆間竟又湧出許多委屈,我悶頭埋在他懷裡,貪戀一刻安寧。何嘗不知來者是誰,然此刻卻莫名地不願看清。
殤烈卻很不如我所願地道,“有風上仙來得極巧。”
我心一沉,輕輕掙了掙。
有風垂眸瞧了我一眼,到底還是松開了。
喉頭的血腥之氣令我胸口窒悶地緊,只見得有風沉著一張俊顏,那口氣並非一般地冷,“魔君功力這般登峰造極,怪不得不懼天劫敢弒殺上神了。”
殤烈下肢汩汩冒著黑色的血液,卻仰天狂佞大笑,“如今天劫又奈我何?”說罷他長嘯一聲,熔岩之中驀地又躥出一頭人面虎身的巨獸,如一粒巨大的石球重重落於修剎殿中,引得地動山搖。
這巨獸方一站定便朝有風霍霍磨著牙,渾身皆散發著滔天的怨氣,鼻腔中不斷地噴著氣發出陣陣怒吼,恨不能將他連皮帶骨全吞入肚子一般。
近前修為較淺的魔徒竟癲狂起來,紛紛提了屠刀不分親疏地互毆起來,一時間修剎殿便成了修羅場。
“檮杌?”我低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