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便一路無言,直到了魔界入口之地,竟見兩側的魔眾齊齊排成兩列,浩浩蕩蕩不見尾跡。
其中熟人竟很是不少,除了褐光、蘿漪,竟還有清徐…唔,如假包換的清徐,也不知他是如何從玄羅門脫身的。
這等仗勢也忒的大了些。
我正欲撤了腳下的雲朵,雲息卻驀地一把拉住我,似是痛下了什麼決心似的,“姐姐,你還是別去了吧。”
我摸摸他的頭,如從前他還是在我腳邊亂蹭的浣熊一般,“今朝若是我不去,怕是明日也要來替你收屍的罷。”
說罷在他的呆滯中笑一笑,穩穩落了下去。
列首的褐光即刻迎上前來,笑開了一張臉似是與我首次打照面一般,“上神大駕光臨,實是魔界的榮幸。不過魔君恰好正在閉關,要委屈上神先在魔界住上幾日了。”
我斜斜睨他一眼,心中倒很是驚奇,既將我叫來了又躲著不見,這魔君行事真當很尋不著邊際。
罷了,既來之則安之,我漠然道,“長老客氣了。”說罷抬腳便往裡頭去了。
魔界的天很低,似乎一直便是暗沉著的。
行至途中我忍不住裝作無意地看了一眼清徐,他竟也偷瞧著我,眸色惴惴。
眉目身形還真真是一模一樣的,然左看右看卻半點也不是那般滋味。我垂了首輕搖,到底不是他。
褐光到底是識趣,將我安頓好後便離去,只留下個雲息說是供我使喚。派給我的屋子也還算雅緻,倒是對了我的胃口。
我倒是明白得很,曉得在魔界的日子總也不會清靜的。果然褐光前腳剛走,便瞧見門口有條黑影來來回回地徘徊。
我瞭然挑一挑眉,“既來了,又何必鬼鬼祟祟的?”
語畢門被小心翼翼地推了開,清徐的腦袋往裡一探,這才縮手縮腳跨進門來。
也是奇了,他這張臉在我眼前晃悠竟掀不起絲毫的波瀾,我拾起桌上的茶碗嘬了一口,這才淡淡問道,“清徐尊使尋我何事?”
清徐嘿嘿一笑,這神情姿態配著這面龐身姿甚是違和,“上神在此住的可習慣?”
“有話便快說。”我不太耐煩地一皺眉,重重將茶碗往桌上一擱。
他嚇得一個哆嗦,語速果然快上幾分,“上次在玄羅門時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上神,還望上神海涵不要同小的計較。”
我嘴角略往上揚一揚,若是這等事也需計較,那麼我要計較的也未免太多,“你竟能這般迅速從玄羅門中逃脫,我哪有同你計較的本事?”
清徐面露尷尬道,“不瞞上神,其實你走後,有風上仙便也放我離開了。”
我怔一怔,那人竟也會這般慈悲,好心放過魔界的尊使,“那你又是如何陷在玄羅門中的?一五一十道來,本上神便放過你。”
原來那日魔君劫走冥子之魂,於蒼鬱山遭仙冥二界圍攻,命清徐在山間巡邏。
然這真正的清徐運氣委實不算好,一出山便遇見了段數不知高他幾許的有風。
當時他腦子也是一時發了熱,見有風衣裝簡樸,以為不過是哪個落了單的下仙,竟不曾去探探深淺便交上了手,自然是被火神後裔不費吹灰之力地拿下了。
照規矩他是要被送去仙界當俘虜的,然此時在他眼中威風凜凜至不可一世的仙人竟驀地臉色慘白,俯下身捂著心口,始終清冷的神情莫名出現了絲波瀾。
“他將我定了身匆忙便離開了,不久後便來了個仙童,將我捉到了玄羅門的地牢之中,想來是受了上仙之命的……後來......”他惴惴偷瞧我一眼,“後來,是上神無意闖了進來,小的才得以重見天日的。”
我淡淡一點頭,應是我啟用了離珠草被他感知。
然卻不知那人為何這般的處心積慮,不由很是煩悶,草草便將清徐打發了。
心中似是有謎團成了型,堵得我發慌,卻因怯意太深始終不敢去撩撥。
我使勁晃晃腦袋,帶著雲息踏出了房門。
魔界確是有些不一般的風致的,這會兒細細瞧了,才發覺這天實則暗裡帶紅,這地暗中透紫,花草的色彩均要深上幾分,很有幾分妖魘至驚心動魄的美麗。
河流至清,破碎的花瓣零落飄於水面之上,映出淡淡的粉,絲毫也不見波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