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著嘴搖了搖頭,“依你之見,我父君傷勢如何?”
清徐認真道,“傷情頗重,然性命無虞,好好將養些時候便可痊癒。”
“那便罷了。”我又回眸,望向父君消失的方向,一頭銀發依稀仍在隨風飄蕩,“既然當作不曾認出我,說明他並不想令我擔心。我若去找他,他又少不得要裝著無事來使我寬心,如此我又何必去給他添些隱忍的苦楚呢?”
清徐神情一頓,“莫如……”他還是第一次這般喚我,氣息不大穩當,可眸中閃爍的星芒我卻是看不太懂,他說,“你好似有些變了。”
他自是不認得作為莫如的我,連我自個兒都快忘了。
我垂眸淺笑,忽然又想起一件十分緊要的事,“今日殤烈又傷在我父君的天罡訣下,你覺著他是否也會如上回一般消停個幾萬年?”
清徐面色猶豫,眸光在我面上兜兜轉轉地徘徊,半晌才誠實地道,“難道你瞧不出來,魔君吸收了上萬陰魂,已是今時不同往日,對天罡訣沒了顧忌。今日不過是你父君使出了奇招,卻不曾如同三萬年前那樣傷了他根本……是以此一戰,大約試探的意思更多一些。”
我點點頭,他與我想的差不大多,不然以殤烈的性子,又何以雷聲大雨點小地草草收場?不多久他必定捲土重來,那麼尋找銀蛟神女織補仙魔之隙之事便迫在眉睫了。
思及此我忙道,“清徐,你去乘雲之境帶雲息回如清峰吧,我要去苗疆。”
清徐挑眉,“苗疆?”
“對,苗疆。我要去尋苗疆銀蛟族打聽一事。”我急促地說,轉身便要走。
卻不想清徐一把將我拽了回去,力道之大竟使得我一個趔趄,臉色也是突變,是我從未見過的陰沉,言辭竟十分地嚴厲,“是誰告訴你銀蛟族之事的?我不準你去。”
我很是莫名其妙,“你真奇怪,我不過是去尋個人而已……”
清徐愣了愣別過頭,卻始終抓著我的手不放,“銀蛟神女不在苗疆。”
我霎時瞪大了眼,著實驚喜,“銀蛟神女?你竟曉得銀蛟神女?可知她在何處?”
“我不知,”他嘴角微動,“總之,不在苗疆。”
“喔……”驚喜過後我很有些失望,才發覺他冷著一張俊顏,口氣很是生硬,在我看來竟有幾分無理取鬧的意味。
唔…他這是……在與我賭氣?
我默了半晌,艱難地認清了這個事實。瞧他平日這般清風霽月的模樣,耍個無賴來什麼的居然也順溜得很,還很有些霸道,“我不去,你也不準去。”
這麼看來的確是賭氣無疑了,可他到底與我置的什麼氣?
我很是摸不著頭腦,疑惑地在他面上溜了兩圈,恍然大悟拍了大腿道,“我並非是去遊山玩水,亦並非是不想帶著你,我這是去公幹嘛,公幹!你乖乖的啊,好好在如清峰帶雲息。”
他咬牙切齒,“我說了,銀蛟神女如今不在苗疆。”
我拍拍他的肩膀,極為耐心地同他講道理,“然你也只知她不在苗疆,卻講不出她身在何處。既然苗疆是個源頭,我要尋她,自然只得從這個源頭追查了,你說是也不是?”
他盯著我,“你非要找她?”
“嗯,”我亦認真起來,言語中卻染了些酸澀與委屈,“父君是我唯一的親人,不願他總是犯險,總是受傷。”
咳,裝個可憐博個同情而已,又有誰不會了?
卻不想效果比我預料的還要好上許多,清徐他果然不說話了,一張臉黑得跟閻王爺差不多,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趁著他沉默的這點間隙暗暗忖度了一番,不得不承認他本事比我高,做事比我穩妥,腦子也比我活絡,帶著他的壞處嘛……倒是一時想不大出來。
我偷偷打量著他的神色,臉皮不自覺地厚了,“既然你這般捨不得我,不如一起去?”
他這才抬了眸子,瞟也不瞟上我一眼,顧自抬了腿便走。
有些事不必說,我曉得他這是又妥協了,忙追了上去,喜笑顏開,“喂,清徐,別走這麼快,等等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