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片白雪皚皚,如清峰一夜之間已變了模樣。
我坐在榻上發呆,思忖著在淩霜鎮醉倒前的那個念頭,確是太過驚世駭俗和自作多情了些,多少歲了竟仍有這等不切實際的幻想,那人哪裡會有這等閑工夫來理會我這種閑雜人等。
我苦笑著搖頭,房門微微被推開一條縫,而後清徐躡著手腳走了進來。他見我醒了,將手中那碗熱騰騰的湯水端給我,“醒酒湯。”
他繃著張臉,我很是識趣地忙接了過來仔細全喝了,這才敢腆著臉沒活找話,“昨晚你將那知縣家的公子怎樣了?”
他不解地瞧著我,“誰是知縣家的公子?”
我撓撓頭,“便是…便是拿了碗盆砸我,體型略有些像豬的那人。”
“哦……”清徐恍然大悟,“如你所說,我將他打回豬圈做幾日豬去了。”
我愣了一愣,這清徐……果然甚得我心。
我正想將他誇上一誇,順便拍個馬屁,他卻默默將碗接了過去,“阿川…我大約要離開一些時日。”
我猛地抬頭看向他,“何事?”
清徐只低頭把玩著那個碗,眉宇間的神情我看不太真切。
我與他相處的時日雖不算很長,然一直都是共同進退,即便他自個兒出門買個菜都會與我交代清楚,然這回……我心念一轉,“是否與你那未婚妻有關?”
他瞧著我微怔了會兒,“……也差不太多吧。”
唔,我委實很佩服自己,扯著嘴角嘻嘻一笑,跳下床去推搡他,“那你還杵著?快去啊。”
清徐按住我的手,“如今外頭不大安生,你又才在淩霜鎮惹了禍,沒事便與雲息作個伴,千萬別亂跑……”
“你真囉嗦。”我很是不耐煩地打斷他。
他卻不依不饒地,“我方才說的話,你可聽進去了?不然我便在院外布個結界。”
管得也忒寬,我很是不服氣,卻見他若有所思,似乎確在考慮是否要用結界將我困住,於是忙悶悶點頭,“曉得了。”
“今日的飯食已經做好了,熱一熱便能吃。我還備了些易存放的點心和堅果,你若是嘴巴悶了可以吃來解解饞。這幾日便委屈委屈,等我回來再想些新鮮花樣……”
他絮絮吩咐著,我好容易耐著性子卻很想朝他翻個白眼兒,清徐尊使平時常擺了一張冷臉酷得緊,怎地今日如此婆媽?
“那…我便走了?”他仍很不放心,幾次回頭瞧我才在茫茫雪地中禦劍遠去。
我瞧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心頭覺著空蕩蕩的很不是滋味。
我想我定是餓了,雖說清徐真的很煩,然說過的話我倒是沒忘,忙跑去灶頭找他留下的飯菜。
天寒地凍的,一揭了鍋蓋便是一陣溫暖的嫋嫋白霧,伴隨著一股子很是誘人的清甜香味。我食指大動,忙持了鍋勺攪了攪,居然是一鍋子的蘿蔔湯。
這與預期落差也忒大了些,我氣得將鍋蓋敲得咚咚直響,“清徐,我說了不喜歡吃蘿蔔!”
這一嗓子嚷了出去沒半點迴音,這才意識到我真是老糊塗了,清徐不是才走麼?
我又無趣又無奈,只好舀出一勺湯來放在嘴邊抿了抿。
唔…也不知他是個什麼煮法,這蘿蔔湯裡的蘿蔔味竟沒那麼討厭,勉強還能茹口。
我將熱騰騰的蘿蔔湯端上桌,桌上還有些其他的菜品,紅紅綠綠的很是好看。然清徐的位置卻頭一遭空著,他吃飯時雖很是少言寡語,但…總之今日我很不習慣,味同嚼蠟。
果然作為一個仙,吃飯不過吃個熱鬧而已。
我擱下碗筷,一口氣將將嘆了半口,卻見雲息拖著它那很是圓潤的身軀搖搖擺擺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