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著手指很是為難,到底是少了些行走江湖的經驗,這一沖動竟沒料到此般的後果。
這村子說小也算不得很小了,粗粗一眼望去幾百號人口總是有的。
然我卻不是個貨真價實的仙,而是個仙力微薄不學無術的半仙,又如何能送的走這許多人?
可下邊這一雙雙眼睛如出一轍地盈滿了乞求之色,彷彿瞧見了死亡陰霾下透出了一縷光,卻叫我狠心不下了。
罷了,我咬咬牙,盡力而為吧,損些修為也沒甚要緊。
“莫如!”
我正欲提了真氣,身後卻有誰喚了我一聲。
這把嗓子熟悉得很,我心頭一喜,果然回眸見到的是我那幾百年不曾出現的父君。
他一頭銀發隨著海風飛舞,飄飄然落在我身旁,不由分說地將我的身形又隱下了,一張臉不如以往般和煦。
我曉得他有些生氣了,然他寵愛我太過,寵得我向來沒在怕的。
且如今想來當時我那心腸真是出奇地好,一指那些因我突然消失而面面相覷神色驚慌的人們,抱著他的手臂仰著臉撒嬌道,“父君,這些人被困在此處惶惶不可終日,好生可憐。”
父君望著我欲言又止,終究說不出一句重話來,只嘆了口氣循循善誘,“六界自有六界的忌諱和規矩,凡人自有人間官衙和修道門派去救。況且這村子的地勢地形都安全得很,不會有危險的。”
我環視了下這村子,果真如父君所說的那般,且今日來了我父君這般不得了的仙,可謂是福澤頗深了。
我癟一癟嘴,“可誰曉得那蠱雕獸不會再作惡呢?”
父君慈愛地摸摸我的頭,“日前我已同有風合力重傷了它,如今它逃回了海底的老xue,一時興不起風浪來了。”
我一聽頓時心裡開出朵花來,仿似打敗了蠱雕獸的是自個兒一般驀地滋長出許多自豪感來,探著顆腦袋朝他身後望了望,卻沒見著期待中的身影。
“那……有風呢?”
父君微斂了笑意道,“我們追到蠱雕獸的老巢前,忽地感受到你的氣息。怕你首次下凡遇上麻煩,我便先來看顧你。”
如此說來有風此刻正隻身犯險?我霎時急了起來,拉著父君一個縱身躍上雲頭。
西海藍得極為深邃,便如有風曾同我描述過的境況。
然遭此大劫,卻鮮少見到他所說的色澤斑斕能發著光的那些奇形怪狀的魚,瞧著十分蕭條,顯得有些詭異。
我同父君到了海底,於某個不大起眼的洞口站定,抬頭瞧見上方刻著極是瀟灑的三個大字,“幻無涯”。
細細一瞧才發覺這“幻無涯”甚是稀奇。
洞口有微微的波紋晃漾,竟是一道透明的屏障隔絕了海水,且越是走近,愈是隱隱覺得那洞中的氣壓竟要比海底的水壓還要來得強大。
仙界的大軍已然趕到,卻只是密密地站在洞口。
三兩個將領見了父君神情盡是喜色,匆匆上前來行了禮,“柏莘上仙,有風上仙進去已然多時,仍是沒有任何訊息。”
呵……這麼些仙兵仙將站在此處替蠱雕獸看門麼?臉皮也是厚得緊……
我皺緊了眉一臉不忿,父君卻和氣地同他們一點頭,轉而向我解釋道,“這‘幻無涯’頗有些詭異。當年蠱雕獸被擒鎖於降魔塔中之後,老天帝曾派了一隊仙兵進去欲抄了它的巢xue,然那隊仙兵竟有去無回。再派仍是如此。想來裡頭定是有些不對勁,後來仙界便不敢貿然闖入其中,只封了這洞口不得出入……”
我“嗯”一聲。有風我是曉得的,他從不是急近冒失之人,既敢獨闖這幻無涯,必然是有十分把握的。
如此想著倒是安了些心,找了株正對著洞口的碩大紅珊瑚靠著,環抱了雙臂吐泡泡。
然如此候了大半日,幻無涯內一直安靜得不太尋常。
自打來了這海底父君便成了仙軍的主心骨,一直來來回回忙碌著,絲毫無暇顧及我。
我有些焦躁起來,伸長了脖子張望。
黑漆漆的洞口驀地掃過一道白光來,一閃即逝,然我竟覺得意識一時混沌起來,似乎被什麼趨勢著,不由自主地邁開雙腿走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郡主她父君:小棉襖被師叔穿走了......
郡主她師叔祖:去去去,我沒你這麼老的師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