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將繡行莊打點好了便去找清徐會合,他這回倒是安分得很,老老實實地待在原處等我,大約我使著小性子說不理他還真當威脅到他了?
我見了故人被勾起舊事,心情自然不算很好,竟也忘了誇獎他一番便領著他和雲息上路了。
雲息起先還很有些掙紮,被我粗暴地拎著後頸扔上了雲頭。
雲海翻湧,我俯首遠遠瞧見我們那間村屋才鬆快起來,三百年多年來竟破天荒覺著有了歸屬感,那點陰霾頃刻間散得七七八八。
然漸漸近了,才發覺院前站著個人,依稀是個女子,正揹著手似是正候著誰。
難道禍不單行?我心下驚了驚,暗自提氣戒備,那個背影很是瀟灑地一轉,露出張熟悉的面龐來。
我大大鬆口氣,忙著了陸迎上去,“溶月,你怎來了?”
溶月對我一笑,不知為何有些勉強,然她見了我身後的清徐,臉色顯然又難看了許多。
額,我大約猜出了緣由,撓撓頭很是尷尬。
溶月清徐,一仙一魔,相見自是分外眼紅。
我的腦袋頓時疼得緊,今兒個這糟我心的破事著實多了些。
我輕咳了一聲,“咱們進屋說。”
於是嬉皮那個笑臉,很是諂媚地攬過她的臂彎,同時也自然不會忘記回頭朝清徐眨眨眼,他很是識趣地提著雲息迴避去了,真真是個腦子靈光的。
對溶月這仙婢我從不曾如此客氣地近乎討好,進了屋親自將她按在帶靠背的椅子裡,又是端茶又是敲背的,一邊念念有詞欲給她洗洗腦,“我曉得你是乃是個很英明的仙…唔……仙子。你別看他兩是魔,然一個忠厚老實,一個純良可愛,是非黑白瞧得也忒得清爽分明,跟其他魔那是決計不一般的......”
阿彌陀佛,如來老兒你可千萬別怪我打誑語。
溶月閉著眼極是享受,“等了你們一天了,脖子...脖子痠痛得緊......”
虎落平陽被犬欺。我恨恨一咬牙,在她背後耍狠瞪眼,然也只是過過幹癮,翻個臉便只能裝作很是輕快地應道,“好嘞。”
天地良心,我為了清徐和雲息此番付出得也著實多了些。
我很賣力地在她肩頸處倒騰了許久,這才小心翼翼地問,“方才我說的,你可聽進去了?”
溶月回頭涼涼瞧我一眼道,“我一早便提醒你對人留個心眼兒,你竟半點也未放在心上,便不怕他別有用心?”
對她這番說法我是很不以為然,“唔,我生來無權也無勢,他到我這能討得什麼好處?怕是你想多了。”
溶月默然良久,這才長長嘆出一口氣,“罷了,你愛怎樣便怎樣吧,莫如郡主。”
她這一聲郡主叫得我心頭發毛,然我知她雖不高興,卻是應該不會再與清徐為難。
我深諳那見好便收的理兒,於是轉個話題,“你來找我何事?”
她輕飄飄地道,“也沒大事,只不過藍夢說你許久未回乘雲之境,上次受的傷也不知怎樣了,她擔心著你,便拜託我來尋尋。”
說著卻站起身來,問也不問便去佔了我的床榻闔上眼,竟是要留宿的意思,獨留我在原地很是氣結。
山間夜涼,月色也清透。
半夜我迷糊著翻個身兒,將醒未醒之際卻發覺與我擠在一張塌上困覺的溶月竟不在了。
我倒也沒大驚小怪,約莫著她是回仙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