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徐朝四周環視了一圈,忽然視線定格在我的方向。
我應該對離珠草的效力有十分的信心的,然我不知他深淺,心裡沒底,冷不丁地仍覺得心悸。
所幸只是一眼他便扭過頭,我大大喘了一口氣,心中直呼運氣。得來全不費工夫,跟著這個清徐尊使,應很快便能得知幽溟的所在了。
不過這人在山林間拐了七八十道彎,也不見他與魔界權力中心有半點接觸,一路上小嘍囉倒是遇見不少,跟大王巡山也沒甚差別。
他腳程很快,七拐八拐的。我被他繞得有些暈,直到他停了下來,我才驚覺已許久不曾遇見魔徒,前方不遠處天是藍的葉是綠的,竟已快出了蒼鬱山的地界。
真是賠了夫人折了兵,這清徐尊使可真是個怪人,哦怪魔。
此時他靜立於溪畔,側影筆挺,我朝他翻個白眼便想離開,卻聽他清清冷冷地說道,“跟著我這許久,也不來打個招呼嗎?”
我心中一凜,左右瞧了瞧確認此處不曾有第三者無疑,這才不甘不願地認了命,訕訕道,“尊使真當好眼力。”
他轉過身來,一對狹長的眸精準無誤地盯住我,我驀地意識到方才的馬屁拍得也十分精準。
然他身為魔界尊使,既一早發現了我卻又在下屬面前包庇我,也不曉得有什麼意圖?
而他卻只是微微一笑,如一潭平如銀鏡的湖面輕蕩起一圈漣漪,“在下清徐,敢問姑娘芳名?”
我一愣,頓時便有些失落,怎地又被人識破了女兒身,忍不住癟了嘴答道,“我叫忘川,不過一介凡女。”
“凡人女子敢獨闖蒼鬱山,忘川姑娘果然好膽識。”他眼角挑了挑,方才那星點笑意仿若幻覺,“可那幽溟恐怕你是救不走的。”
我心中一凜,脫口而出道,“你怎知我是為幽溟而來,卻不是為檮杌?”
“檮杌?”他意外的神情一閃而逝,瞭然地點頭,“原來如此。”
我自知失言心內惴惴,然見他沒有除去我滅口的意思,顯然不是個窮兇極惡的魔頭,便愈發大著膽子同他搭訕道,“那檮杌不是被祝融困在羽山下了麼?”
他鄙夷地睨我一眼,“你難道不知這蒼鬱山便是上古時期的羽山?”
額……
我瞬時便窘迫了,然來不及為自己的無知尷尬,心肝便自覺顫了顫,“你...你是說,也許那檮杌就在我們腳下。”
他並不理會我,抬頭看了眼漂浮在空中的黑氣,似是自言自語道,“這蒼鬱山如今成了這副模樣,卻不是因魔氣積聚,而是檮杌的怨氣洩露所致。”
我咬著牙抖著聲兒罵道,“你們魔界是瘋了嗎?”
檮杌我曾經在雪泠宮琳琅滿目的畫冊中看過,上古四大兇獸之一,不但性子好勇鬥狠,桀驁難馴,更可怕的是他那滿身噴薄的怨氣,可在無形中控人心智,漲其心魔,致使夫妻兄弟失和、同室操戈。
可見他重見天日之時,便是天下大亂之日。如今這魔君要放檮杌出山,這等居心也忒得可惡。
“我們走吧。”他對我說道,抬腿便朝著原路返回。
我在原地很是糾結了一番,反正我被他抓了現行,如今去不去怕是都由不得我了,心中苦嘆一聲才跟上去問道,“現在去哪兒?”
“去見魔君。”
我頓時兩腿一軟走不動了,看來是我將他想得太好心了,他果然是要將我帶去魔君那處置的。
他卻有所感應似的,頭也不回地道,“如今檮杌將出,人世間哪裡會太平,不如跟著我,這個道理你應當明白的。”
我還是沒動,“你是騙我的吧?你既能看見我,魔君又如何看不見?”
“你那離珠草是個好寶貝,天帝魔君都不一定瞧得見你。可偏偏我是蒼鷹所化,目力極佳且通陰陽,你瞞不過我是正常的。況且......”
他遠遠地定住,直盯著我的眼睛,“我既保下了你,便斷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 某郡主: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