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淵,你想幹什麼?”
我看著身側的人,神情較之前的輕挑多了幾分嚴肅,深沉的眸光專注的在楓樹上來回的搜尋。捉摸不透他說的“還有一件事情要做”,指的是什麼,不禁有些好奇的問。
“既然你的名字。是因它而來。”聽我這麼問,鳳淵頭也不回的說道,低迷的語調中透著一絲漫不經心的慵懶,“那不妨,再讓它送你一件禮物。”
這麼說著,視線已經定定的落在了楓樹最頂端的。一根只生了一片楓葉的枝椏上。下一秒,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只聽“吧嗒”一聲脆響,那根在密密的楓樹葉中,稍顯的有幾分醜陋的枝椏,就已經穩穩落入到了鳳淵的手裡。
“這,就是你所說的禮物?”我一邊狐疑的問著,一邊伸手拿過了鳳淵手心裡的枝椏。
看上去也不過兩指來寬,青褐色的表皮。因為歲月的洗禮,變得有些粗糙斑駁。唯一讓人覺得眼前一亮的,就是枝椏頂端點綴的,那一片色澤鮮紅的楓葉。
但不說還不覺得,仔細一看,我突然發現這一片楓葉,要比樹上其他任何一片楓葉的顏色,來的都要紅。
就好像是在鮮血裡浸泡過似的,不帶一絲雜質的殷紅色,濃的彷彿要淌下來了一般。不僅如此,連形狀也略顯得大一些,都快趕上我手掌那麼大了。
“這是這株楓樹的樹魂。”見我看出了其中的端倪,鳳淵不經意的眯了下雙眸。視線淡淡的落在我手中的枝椏上,這才不緊不慢的跟我說道,“這個世界上,但凡是有生命的東西,都會有魂魄。”
“人類是如此,動物是如此。植物……亦是如此。”說到這裡,還意有所指的朝我瞟了一眼。意思是說,你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可不是麼?我就是忘川河裡的一條小鯉魚精啊!
“所以說。這裡面,有這株楓樹的魂魄?”聽罷,我小心翼翼的晃了晃手中的枝椏。生怕一個不小心,會傷害到裡面的魂魄似的。
但與此同時,又覺得鳳淵這樣做有些殘忍,不免擔心的問:“那要是我們把它的魂魄給拿走了,這株楓樹會怎麼樣?會死嗎?”
“不會。”言簡意賅的兩個字,讓我一下子聯想到了,上一次來冥界救鳳淵的時候,還在忘川河邊見過這株楓樹。沒錯,假如真的會死的話,我後來也不可能再有機會看到了。
“壞東西,倒沒看出來,你還有如此悲天憫人的一面。”
這麼說著,鳳淵已經伸出手,將枝椏拿了回去。那張好似硃砂浸染過的薄唇,淡淡的往一側勾起。話雖說的調侃,但笑容裡卻隱隱透著一絲寵溺的無奈。
“即便是有生命的東西,最終也有價值之分。”見我仍是一臉不放心的樣子,他一邊看似不著力道的將枝椏握在手心裡,一邊難得正經的跟我解釋:“這就好比一塊良玉,再舉世無雙,不雕琢,也只不過是河灘裡一枚不起眼的石子兒罷了。”
“對於這株楓樹,也是如此。倘若今日沒有遇上你,它也終究只是一塊不會腐爛的木頭而已,算不得活著。”
這番話,可比平日裡那些吊兒郎當的戲言,深奧多了。我聽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麼說來,它不僅不會死,反倒還要感謝我們,讓它變得有價值了?”
“沒錯。”身旁的人一臉“孺子可教”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可是,這麼一小段木頭,我能拿它做什麼?”燒水煮飯麼?嗯,那還真是死得其所了。
“壞東西,你確定自己是一條魚,而不是一隻猴子麼?”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說我太過猴急。
“記得上次在茶樓的時候,你的刀花使得很漂亮。”也不等我反駁,鳳淵又若有所思的繼續往下說道,“看起來,似乎是有練過。”
是啊,我確實是有練過!這些還不都是被你這個蛇精病給逼出來的嗎?當然,也正是因為你當初足夠狠心,我才能堅持走到今日。
“既然如此,那我便送你一把稜,平日也好做防身之用。”
就在我沉聲不語,暗自想的出神之際,耳邊悠的傳來了鳳淵不重,但落在我的耳朵裡,卻猶如一記驚雷的說話聲。整個人也隨之跟著一震,頓時清醒了幾分。
“稜?”幾乎是同時,我詫異的低呼了一聲。
莫非……腦海裡瞬間閃過一道白光,我目光驚疑不定的看向鳳淵的手中,那根其貌不揚的枝椏。幾秒鐘之後,又將視線轉移到了屹立在他身後的,那株紅的如火如荼的楓樹上。
像是不確定一般的,又急切的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問題:“你是說,要送我一把稜?”
“怎麼,不喜歡?”鳳淵這麼問著,眉頭不經意間蹙了起來。
彷彿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探究的目光,如鋒利的刀刃一般,緩緩的從我臉上掃過。哪怕我只是稍微顫動一下睫毛,都難逃他的雙眼。
“呃……不是。”我知道一定是自己剛才的表現太過反常,才讓鳳淵起了疑心。事到如今,也只能半真半假的搪塞過去,免得他再追根究底:“之前你也看出來了,我有練過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