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什麼時候用這麼虛弱的聲音說過話?
她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面地朝他的方向奔過去,待他急促的呼吸聲清晰可聞時,她想都沒想就要跪到他身前的地上。
“別!磕著了膝蓋會疼……”
他話音未落,碧影已經猛地跪在了他前面,她伸手去摸,最先觸到的卻是寒涼的劍鋒。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你的身上插了……一把劍?”
“碧影……”他努力地想要找些什麼話來安撫她,卻被她匆匆打斷。
“你只是握著這把劍,對不對!為什麼不松開呢?”
“不是的。”
她倒吸一口冷氣,帶著一絲篤定急急道:“你不小心讓這把劍插進了胳膊。”
桑滌江輕輕抿著唇,神色極其複雜,眸中隱約泛著水意:“對不起……”
她的指尖貼著冰涼的劍鋒慢慢地向前滑去,不知過了多久,才觸到劍的盡頭,觸到那一片溫熱與滑膩。
她木木地攤開手掌,捂在那一片血汙上,喃喃道:“很疼吧,很疼的吧。”
插在心尖上,一定很疼,疼到連心跳都這麼微弱,她都快聽不見了。
她轉頭,想要求那些人救他,只要他們肯救他,無論讓她付出怎樣的代價都可以。
可她還沒開口,另一隻手就被桑滌江握住:“郡主,把這一切當成一場夢吧,將桑滌江連同碧影一起忘掉。”
她猶自喃喃:“這怎麼可能呢……”
他全然不顧血流如注的胸口,淡淡別開眼,語氣很輕很淡:“在你心中如此模糊的我,沒有記住的必要。”
她吼道:“不是你說的算!”
杜景社見慧得禪師已死,轉向嚴郇道:“嚴大人,難道您還要放任郡主娘娘與大逆罪人糾纏不休嗎?”
嚴郇冷冷地看了杜景社一眼,命令道: “無塵,請郡主過來。”
恰在此時,又一個著黑色勁裝的人進來,他跪在嚴郇身前,稟道:“金縷閣眾人已被抹殺。”
碧影猛地轉頭:“歸遠,你說什麼!老師,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郡主誤會嚴大人了,”杜景社的聲音傳來,“格殺金縷閣諸人乃是聖命。”
“郡主,隨無塵過去吧,”桑滌江松開她的手,輕輕掀起她捂著自己胸口的手,“別在我這裡耽擱了。”
無塵好不容易才回過神,看著已到窮途末路的兩個人,一時之間只覺難以挪動一步。